「黃背心運動」已進入第11週,每週彷彿影集的劇情發展,本週最新進度是「黃背心」領導人物之一英格麗・勒瓦瑟(Ingrid Levavasseur)宣布參與歐洲議會選舉。綜觀國內外那些從街頭起家的政治人物真的比起他們「曾經」抗爭的對象——政治權貴、資本主義份子,更符合人民期待嗎?
根據媒體報導,今年31歲的英格麗・勒瓦瑟,是來自郊區的護理人員,同時也是育有兩位孩子的單身母親。顯然沒有顯赫的學歷與背景,與法國傳統的政治人物(高知識份子、社會菁英)有極大的落差。「黃背心們」計劃在2月組成79人的團隊,參與5月26日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歐洲議會選舉是馬克宏當選總統後面臨的第一個選舉,被視為是對他執政政績的考量。
或許黃背心的抗爭總會帶來暴力,造成法國民眾的反感,最新民調顯示黃背心運動的支持者已逐漸下降,而法國總統馬克宏及總理菲利普的支持率微幅上升。
屆時,若黃背心組成的團隊能順利進入政壇,是否還能代表其階級的人發聲,更是一大關鍵。
他們起初的訴求是不屬於任何一個政治派系與組織,抗爭者也被視為是一直以來被排除在資本主義發展外的邊緣人,他們習慣不透過正常管道的溝通方式,若進入了「組織」當中是否還能保持初衷?或是和「直接民主」的訴求背道而馳?
黃背心已看出街頭抗爭並非長久之計,但畢竟體制外的抗爭者是「目標導向」——他們只求達成目標(即使目標不明確或經常變動)而沒有任何的政治責任,他們自認為排除在權貴之外的邊緣人,因為在他們眼中,自己並沒有受到國家的保護。
一旦進入體制就一定要遵從法律規範,這樣也可能會拉長使命完成的時間。好比民進黨在蔡英文執政後才以執政黨的角色推動他們所謂的轉型正義,不論這類轉型是否合理,但球員及裁判的雙重角色的確耽誤了轉型的進程,也漸漸缺乏人民的支持與合理性。
另一方面,黃背心去年12月初開始訴求「直接民主」,即是希望透過公投方式讓人民能直接表達自己的意願,但進入「組織」、「政黨」、甚至是議會當中,受到政黨派間的權力分配、關係中,極有可能會在權衡後有所犧牲。街頭抗爭時期的訴求是選舉時的重要支票,成為參選者的重要籌碼,但當選後這張支票卻特別難兌現。
我們可以回想2018年11月的台灣公投,在公投前後皆受到了質疑,由政黨提出的公投能否公平無誤地表達民眾心聲,或只是變相的操作?
筆者認為,由街頭走入政壇的人往往會忘了自己已成為組織的一份子,還是以反抗者之姿對抗公權力,忽略了自己能夠運用的政治權利,而陷入二分法的思維中,「權力者—邊緣人」、「訂定規則的人-被迫遵守規則的人」、「權貴-平民」、「有產階級-無產階級」⋯⋯雖然並非所有的抗爭者都屬於二分法的後者,但他們習慣當著弱勢的那一方,即使是身份轉換還是繼續維持後者身份,以便拉攏原先的支持者。
我不可能認識黃背心運動的領導人物,僅是以台灣政壇中從街頭起家的人為參考,天真的人是無法走入政治的。但街頭抗爭者的支持民眾是不可能接受抗爭領導者的「不天真」。
政壇那些進入議會或身為執政者卻還以弱者自居,只徒增民眾的厭惡感。最後套句政治家喜歡說的「三十歲前不是左派,是沒有靈魂的人;三十歲後還是左派,是沒有腦袋的人。」街頭抗爭不可能長久,把支持群眾的力量轉換為選票及政治影響力之後就應該負起責任而撇下悲情的形象。
*作者為媒體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