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折颜静静的看着孔令讲周楚的故事仔仔细细的叙述的一遍,孔令描绘的哪种生离死别的凄惨李折颜没有感受到半分,因为十方山下来的人都不喜欢听故事。
他只是从怀里悄悄掏出一只玄黑色的小方块放在周楚的眉心,然后静静的听着孔令讲故事。
“仙人,老朽方才所讲便是周大人得知自己爱妻被山匪所害的事情了。那卧龙寨的山匪真的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孔令一边添油加醋的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关注着李折颜的面部表情。
李折颜只是背着手背对着躺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周楚,孔令和燕烟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的位置,燕烟台道是没怎么在意李折颜,他的目光一直在孔令身上。
“有纸笔吗?”李折颜突然问道。
“有。”燕烟台连忙回答道。
“帮我拿一些,我写个方子,你看能不能凑齐这些药。”李折颜讲目光转向燕烟台,当他转移目光的时候,孔令表现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好。小的这就去。”燕烟台说着便转身出门去拿纸笔。
纸笔很快就拿了过来,李折颜也不说二话,笔走龙蛇写下半页正楷一共一十二种药草。他写完将纸笔一同递还给燕烟台,后者拿着纸看了几眼说不出一个字,便又转头看向孔令。
孔令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纸上列出的药草,都是些常规的安心、养神的药品如:琥珀、柏子仁、灵芝、首乌藤之云,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燕烟台得到孔令的示意后便退出屋内,此时李折颜已经收回周楚眉心的小方块,并主动走出房间。
“仙人还有什么吩咐?老朽好吩咐下人安排?”孔令终究还是需要知道自己面前这个从自己待着燕烟台回来便惜字如金的年轻人是什么态度的。他也不希望对方是那种四处云游的神算之流,只是太过于深藏不露就有些端的太过了。
“不急,你故事还没讲完呢。”李折颜回过头看了一眼孔令,他这一回头让孔令有些猝不及防,这一眼又似洞穿了他的心思。
“是是,后面的事,仙人听我慢慢道来。”被看了一眼后,孔令便立刻低下头不再和李折颜对视,他想让自己做到心平气和,这样才能尽量不露破绽。
“不用了。”李折颜摆了摆手:“后面的事,我想听别人说。”
“别人?”孔令下意识的回过头。
屋内,周楚依旧不省人事的躺着床上。
屋外,只有李折颜和他两人。
别人?孔令听说过药到病除,但是——
“仙人可是对老朽所言有什么偏见?”孔令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周楚有可能会清醒。
“只是想听听别人的描述,倒不是有什么偏见。”李折颜走出门口走到庭院边,他伸出手任由雨水打湿他的手掌。
一时间,孔令陷入混乱,他不知道周楚会不会和自己站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周楚清醒后燕烟台会不会对他倒打一耙。
院外,凉亭内。
雪於菟还在细细阅读那缕魂魄的过往。
魏水清出殡的那天,周楚不顾众人阻拦拖着几乎病入膏肓的身体下床,亲自为自己爱妻下葬。对于他的这出苦情戏,连出席葬礼的魏家的人也对身为女婿的周楚所做所谓表示种种认可。
魏水清下葬后在乡礼孔令和魏家叔父魏东修沟通下,决定帮周楚纳妾一缓解其对亡妻的相思之苦。
“不可!”周楚被人搀扶着严声打断道:“我与水清乃是结发夫妻,我怎么可以刚将她下葬便另取妻室,更何况她大仇未报我怎么如此无情?!”
“侄婿呀,我已经派人带信回魏府了,你所做种种叔父我都看在眼里,你对水清忠贞不二那是她的福气,她没办法跟你白头偕老那是她的命数,眼下你身体不好,切莫再伤心过度。”魏东修看着这个魏家女婿眼神满是的关切和心痛。
“叔父,我曾对水清发誓今生唯她不娶,她生是我的夫人,死也是我的夫人。我周楚今生不会再娶妻室。”周楚看着自己手中写着‘爱妻魏氏水清之灵位’的灵位,他的手轻轻划过魏水清的名字,就像划过爱人的脸颊般轻柔。
“你这是何苦呢。”魏东修见自己苦劝不动,便对孔令说:“我来之前魏知府曾言‘楚儿之痴在情更在恩,得恩于朝野者惠民于百姓,这是你们蟠龙乡百姓之福。’你作为乡礼若是无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去说服楚侄好好调养身体还何谈将来惠民于百姓?”
魏东修的话明意暗意都已经点的透透了,既然纳妾一事是乡礼提议的,魏家也同意了,那自然会有一份顺水推舟的人情在。就看二位怎么接了。
“老朽惭愧,既然乡绅大人不愿再娶,老朽也不敢以下犯上。不过乡绅大人身边没有一个可人照顾自日常起居也太过不妥,老朽有位远方侄女刚好二八年华,以我看就给乡绅大人做通房丫环,不是合适否?”孔令小心翼翼的对魏东修示意道。
“叔父!”
“我看合适!”魏东修不顾周楚反对,他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决定,那也算可以回去交差了,人你尽快送到,我先回去复命,再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派人告知与我,我定竭尽全力。”
“周楚不愿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周楚反抗道。
“侄婿呀侄婿,你这就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不管你说真心也好,你是演戏也罢。我魏家愿意让你续弦那是为了避免外人说我魏家霸道,明媚正娶是不可能了,但是找个通房丫环什么的,我家老爷也绝不反对。男人嘛,谁不想有个三妻四妾,你要是想继续攀我魏家这棵大树,你就要想办法站的住站的稳,这蟠龙山说到底是我魏家的蟠龙山,山脚下死的是我魏家的女儿,你可给我记住了。我要的不是你对不对的起魏水清,我要的是我魏家的颜面!”魏东修虽然表面上笑嘻嘻的,但这笑里藏刀的本事那真叫一个炉火纯青,他拍了拍周楚的肩膀即使安慰也是打压。
“小婿……明白。”
既然话题聊看了,就都不需要藏着掖着了。魏东修见周楚不再推脱便转身离去。
“孔老爷子好计算呀。”一个妙龄少女从屋内走了出来,懒懒的依着周楚说道。
“老……小的不敢。”孔令说这话正要摆架势见说话的是茉月那只狐狸精便连忙放下身段拱着手恭敬回道。
“通房丫环?”茉月玩味道。
“只是名义上的。”孔令说道。
“你可是说好要娶我的!”茉月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周楚的胸膛对周楚说道:“你这颗真心,真是诱人呢。”
周楚对这狐狸精虽不至于说言听计从只是他有些惧怕茉月的手段,只是现在当着外人的面他自然是要强撑一下的:“等寻个良辰吉日,再娶不迟。”
“好一句再娶不迟。”茉月说着把原本还是轻抚周楚的手竟直接没入了周楚的胸腔,她用手攥着周楚的心脏说道:“你这颗真心跳动的好有力气。”
周楚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茉月死死的抓住,只要她随手一拧便像是十分轻松的从树上摘下一颗熟透的果子。
男人时常会被一些美色所诱惑的看不清事物的本质。
直到茉月露出她那毛茸茸的尾巴,房屋内的两个男人才回想起来站在他们面前可不只是一位温婉可人的美丽少女更是一只修行百年的狡猾狐狸。
“要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三日后吧。这两天我走动走动也不显得唐突。”孔令回过神来赶紧在茉月没有对自己下手前把日子定下来。
“为什么不能是今天?”茉月歪着头斜斜的看了孔令一眼道。
“你看这天,现在倒是可以安排洞房花烛夜的事。”孔令指着房外已经开始有些偏西的太阳回道。
“行,那我就等你三天。”茉月说着便准备返回道屋内。
“大仙还请留步。”孔令小声喊了句。
“怎么?”茉月回过头冷冷的看了孔令一眼。
“小的……小的还是想和大仙商讨一下,毕竟也是为了大仙和周大人之后的百年好合。”孔令低着头没敢多看茉月一眼。
“行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出戏准备怎么演。”
“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一只狐狸精抢走?”雪於菟站在幻像前自言自语道。
“上仙,小女子一介凡人如何与那妖魔争斗?”那缕残魂飘到雪於菟一旁痴痴的看着周楚的脸说道。
“入葬之时,你已经做游魂七日,那狐妖似乎也没有吞噬你的想法,想来也只是如你一般痴情。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在三日之内能做到以残魂之力重伤狐妖的?”雪於菟好奇的望了一眼那缕残魂。
“小女子再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总是会有一两个贴身丫鬟的。我做不到的事,只能托梦给她们做了。”那残魂说着便消退了身形。
当夜,魏水清给自己的丫鬟水竹拖梦。
水竹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女子,她温婉可人深的魏水清喜欢。水竹幼时便和同样是幼时的魏水清相识,两人一同读书、作画、识律、游湖情同姐妹。
若说这世间真正对魏水清好的人,除了魏母恐怕只有这个异父异母一般的亲姐妹水竹了。她虽然是是丫鬟之身,却只服侍魏水清一人。所以,现在魏水清丧期也只有她一人服孝。
水竹已经七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这七天里她所到何处都会触景生情,接着便是痛哭流涕。就在刚刚,她看着自己手中小姐送她的簪子,她还在哭。哭累了乏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水竹,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