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公民行動聯盟、沃草創辦人柳林瑋醫師,透露了他從學生時代就參與社會運動的心路歷程,也講了沃草的創辦理念和故事。
在台灣除了陳為廷、林飛帆等社運明星外,還有誰在三十歲以下曾親自參與策劃過至少三場以上的大型抗爭?
把腦袋中的名單再減少到穿白袍的醫生的話,答案就很明顯了。就是目前在公立醫院擔任住院醫師的柳林瑋。
醫人也醫社會
提起柳林瑋,大部分人就會想到他在318學運中身穿白袍、在現場醫護民眾的身影,可柳林瑋同時也是大名鼎鼎、發起去年25萬白衫軍上街的1985公民行動聯盟發起人、發言人之一。
若不算318學運的話,醫師柳林瑋,從醫學院學生時代就開始發起與策劃的大規模社會運動就高達四次,包括531反波蘭醫師遊行、洪仲丘案的兩次大型集會、去年10月10日的「天下為『公』,公民覺醒、護憲行動」。
醫師和社運兩者很衝突嗎?柳林瑋認為不然,他自己是從醫學院開始了社會意識的啟蒙,他談到,醫師本來就是對人的健康負責,而這健康包含著身理、心理、和社會的健康,由其他是選擇家庭醫師科為專業,對人的整體身心靈更關注。
社會的健康與個人的健康起著相互的聯繫,「所以我們去做社會運動也是一樣的意思」,他身旁很多醫學院的同學也是社運的常客,從樂生療養院的議題到野草莓學運都有很多朋友一路持續關注。
第一次社運獲得寶貴的挫敗經驗
柳林瑋的第一場大型社會運動就是「波蘭醫師事件」,事件的爭議在於台灣是否認可赴東歐國家(如波蘭)就讀醫學院的學生,此事涉及到修改醫師法的問題。
2009年5月31日由台灣醫學生聯會、臺灣牙醫學生聯合會、台大學代會、陽明學生會、北醫學生代表議會等單位共同發起遊行示威,訴求「要修法,保健康」,據新聞媒體的估計人數達二千至四千人。
而柳林瑋正是台灣醫學生聯會助理副會長,並擔任遊行的總指揮,而他當時只是高雄醫學院的學生而已。
談起這次運動,柳林瑋略顯得意地說,外界都以為去年夏天的洪仲丘事件是台灣第一次純粹由網路發起的抗爭,但其實應該是2009年5月31日的「531」大遊行才是第一次。
初生之犢投入社運,必然遇到許多社會的陰暗面,讓還是學生的他吃了第一場敗仗,但也因此上了一堂「社會大學」的課,可謂刻骨銘心。
當時為了醫師法的修法,柳林瑋找了法律系、醫學院同學、教授等夥伴努力撰寫完整的修法論述,也盡力和網友、民眾、立委溝通,但得到卻是失敗的結果——修法提案在立院沒過。
當時柳林瑋發現,遊說時立委大多讚同修法,可是只要委員會裡少數立委反對,除非是重大法案如服貿等之外,委員會並不會動用表決,而那些少數的反對立委,其票源來自某地區的政治生態,民眾根本無法有效施壓,但這些立委杯葛法案的力道卻很大。
本來柳林瑋一度以為法案要在委員會通過了,但一網路論壇突然出現一個對某反對立委小孩威脅的言論,該立委突然在開會間找了記者哭訴一翻,說醫生們威脅他,該立委鏡頭前表演完後一臉平靜回到會場,但會場早已大亂,法案則不了了之。事後查PTT發文來源,發現並不是來自醫師群體。
該立委在鏡頭前哭完,柳林瑋也躲到一旁大哭一場,他傷心地問道:「政治可以這麼搞嗎?」最後總結經驗才體認到,是因為他們沒辦法掌握政治現實,出師才落敗。
吸取教訓 作有效地運動操作
所以後來從事社運時,柳林瑋記取了先前的教訓,他熟稔地指出,社會運動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兩件事:第一是倡議,讓更多人知道為何要做這件事並爭取認同,第二就是達到訴求,若這兩件事都沒做到,該運動就是無效的。
所以怎麼向立委施壓、怎麼去打擊特定對象而讓法案成功,成了運動過程的重點,回想起去年暑假洪仲丘一案,柳林瑋與1985公民行動聯盟的夥伴們即針對軍系立委陳鎮湘施壓,讓他壓力大到出來表態澄清。
柳林瑋回想當時有人批評1985公民行動聯盟太乖乖牌,包括像是遊行完路上都沒垃圾、但訴求是否能達成等等。但已歷練豐富的他覺得:「運動這件事情講的是節奏,何時應該鷹派一點?何時鴿派一點?是節奏問題,每天衝進立院,每天衝一遍但卻沒人知道你在幹麻,從頭鷹到尾那是沒道理的。」
在洪仲丘案後,1985公民行動聯盟持續將戰線擴展至更多社會議題,包括反黑箱服貿,舉辦10月10日的「天下為『公』,公民覺醒、護憲行動」,柳林瑋認為這場活動意義重大,因為十月十日非連續假日,活動是當天一大早八點開始,在這些因素限制下卻成功號召了三、四萬人上街,這並不亞於25萬人上街的意義,他說:「那時覺得台灣公民社會確實是有能量的,這也加強了公民不符從的正當性!」
之後柳林瑋和1985的夥伴也持續參與兩岸服務協議的公聽會,並跟網友互動、整理懶人包,做足了公民參與的責任,所以今年三月立委張慶忠用30秒的方式通過,他認為公民團體佔領立院是正當的,「這是完備了公民不服從的正當性!」
成立社會企業「沃草」 聚集公民能量
經過幾次的街頭抗爭後,柳林瑋吸取多次的經驗後,走了一條不同於其他社運團體的路,成立了社會企業「沃草」(取Watchout的諧音)。
柳林瑋談到,成立沃草是因為社運圈還缺乏一些網路工具與好的平台,好讓能量聚集。
他解釋,社運團體討論過程會花很多時間,常各抒己見或是推翻之前決議,雖然很民主但相對效率低落,如何保有民主又能增加效率,這就是沃草以社會企業方式而不是公民團體方式做的原因。
柳林瑋認為國會國家是最重要的地方,甚至比總統還重要,因為法案、議案、國家預算案都在國會討論,但台灣國會滿意度一直很差,「國會無雙」就是希望帶動有心關心社會的民眾從監督國會開始,在監督國會過程中會看到很多議題,民眾可找有興趣的團體加入,進而強化公民社會。
而「市長給問嗎?」是希望翻轉以往選舉的窠臼,目前候選人用旗海、文宣包裝自己,很少真正和選民溝通政見,而「市長給問嗎?」就是回到民主最原始的精神,「一個人要出來競選,要講出自己的政見、對議題的立場,要傾聽人民的聲音並做溝通,才能夠去代表人民。」
柳林瑋透露,沃草還將推出公民運動人力銀行,很多人關心議題卻不知找哪些公民團體合作,而公民團體很需要人力卻也不知去哪裡找人,沃草就可在當中扮演媒合角色,同時沃草也正在規劃監督媒體的網站,盼日後能上線,可以預見將來會看到更多樣的產品。
當永遠的在野黨監督政府
柳林瑋豪氣地說,他很喜歡政治當作志業的概念,他期許自己當永遠的在野黨,誰執政就監督誰,自己不去取得權力,卻希望把權力帶給身邊的人。
他提醒台灣民眾,我們對「不是人」的東西(如政府、企業)很不警戒,這些機構雖然不是「人」,卻是「巨大的鋼鐵人」,是以獲利為目的、效率為原則,所以會發生如拆遷等侵權的事,他希望自己所作的事可以給人民足夠的武器、保護自己不受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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