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家統計局星期一（7月15日）公布上半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為61.7萬億元，同比成長5%，與全年成長目標持平。

分季度來看，第一季度同比成長5.3%，第二季度成長4.7%。環比來看，二季度比一季度成長0.7%。

二季度GDP成長4.7%，低於預期，《彭博社》、路透社》等機構此前的調查預測值在5%至5.3%之間。

分產業來看，第一產業（農業）增加值3萬億元左右，同比增3.5%；第二產業（工業）23.7萬億左右，成長5.8%；第三產業（服務業）35萬億左右，成長4.6%。

比較受矚目的行業中，新能源汽車、集成電路產品產量，同比分別成長34.3%和28.9%。

從拉動經濟的「三駕馬車」來看——投資、外貿、消費，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長。

上半年，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23.6萬億，同比成長3.7%。

上半年，中國全國固定資產投資（不含農戶）245391億元，同比成長3.9%。房地產繼續拖累，投資下降10.1%。全國新建商品房銷售面積47916萬平方米，同比下降19.0%；新建商品房銷售額47133億元，下降25.0%。

上半年，中國出口12萬億元，成長6.9%，拉動效應明顯。

中國國家統計局同時發布了相關負責人的解讀，其中針對二季度增速的回落問題時提到，「從短期來看，二季度經濟增速回落有極端天氣、雨澇災害多發等短期因素的影響，也反映出當前經濟運行中的困難挑戰有所增多，特別是國內有效需求不足的問題比較突出，國內大循環不夠順暢等等。但從基本面看、從中長期看，經濟穩定運行、長期向好的基本面沒有改變，高質量發展的大勢沒有改變。」

對於中國的房地產市場，上述負責人表示，政策效應逐漸釋放，市場活躍度有所提升。上半年，全國新建商品房銷售面積、銷售額同比分別下降19.0%、25.0%，降幅比1至5月份收窄1.3、2.9個百分點；房屋新開工面積、房地產開發企業到位資金降幅也有所收窄。

壞消息：低於預期

受訪專家都提到，中國二季度GDP增速低於市場預期的問題。

「拖累GDP成長的兩大因素仍然是房地產和消費。」ING銀行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師宋林向《BBC中文》表示，房地產對經濟的拖累並不令人驚訝，在關注近年中國經濟成長動力的變化時，已經多次討論過消費放緩的問題。

宋林進一步解釋稱，去年消費佔據全年經濟增量的82%，而當前零售總額同比2%的成長，是疫情之後最弱的水平，這表明消費者信心疲軟仍是經濟復蘇的主要阻力。房價和股價下跌帶來的負財富效應，以及各行各業削減成本帶來的低工資成長，正在拖累消費，並導致消費者從大件商品購買轉向基本的「吃喝玩樂」。

穆迪分析（Moody's Analytics）經濟學家哈利・墨菲・克魯斯（Harry Murphy Cruise）向《BBC中文》表示，房地產市場仍然是這些擔憂的焦點。

克魯斯認為，最近的支持措施是朝著正確方向邁出的一步，但與問題的規模相比仍然相形見絀。房地產的觸角伸得很深。當該行業受到傷害時，整個經濟都會感到痛苦。

「家庭首當其衝，感受最深。」克魯斯表示，在中國，近80%的家庭財富與房地產掛鉤，房地產價格的下跌正在損害家庭經濟。僅在6月份，房地產價格就同比下跌了4.5%，創下2015年以來的最大跌幅。反過來，家庭支出緊縮；6月份零售額同比成長僅為2%。此外，不穩定的就業保障也對家庭不利。

好消息：製造業一枝獨秀

「在政府的有力支持下，製造業成為經濟中唯一的亮點。」克魯斯表示，隨著政府將供應鏈安全放在首位，並繼續實施出口導向型成長戰略，高科技製造業正在飛速發展。今年上半年，高科技製造業產值同比飆升8.7%，製造業整體投資躍升9.5%。

宋林也提到，今年上半年，第二產業是經濟成長的主要驅動力，同比成長5.8%，原因是在電動汽車行業走強，以及在向高科技製造和技術自給自足轉型的背景下，製造業在今年迄今為止的表現大體超出預期。

對於房地產，宋林認為也有一些好消息，6月份的價格跌勢仍在繼續。好在更多城市的房價出現了上漲，一些主要一二線城市的房價也有所企穩。穩定房價應該是支持信心的首要任務，如果政策支持繼續推出，我們可能會在未來幾個月看到一些積極的跡象。

「不過，對GDP成長的實際拖累可能會持續較長時間，因為即使房價觸底反彈，在進行新投資之前，仍有大量庫存需要消化。」宋林提醒。

未來走勢：實現全年任務有挑戰

今年3月「兩會」上中國政府設下5%的全年成長目標。

宋林認為，儘管GDP成長率目前仍有望實現5%的成長目標，但2024年下半年的基數效應將有所減弱，這將使通往5%的道路充滿挑戰。如果要實現這一目標，可能需要在未來幾個月看到進一步的政策支持。

基數效應是指，GDP基於去年同期經濟數據計算的成長速率，去年下半年尤其是四季度，中國經濟成長較快，使今年下半年達到較高增速難度加大。

對於房價走勢，宋林指出，些重點一二線城市的房價也有所企穩。6月份，北京（月環比0.2%）、上海（0.5%）、南京（0.1%）和杭州（0.3%）的二手房價格均有小幅上漲。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價格的穩定可能會首先從大城市開始，因為大城市受益於更多的實際需求。

「核心市場的企穩表明，房地產支持措施已初見成效。我們預計未來幾個月將繼續推出更多的支持政策，因為穩定房地產市場是恢復信心的關鍵一步。」宋林稱。

從中國外部來看，克魯斯表示，針對中國商品的一系列新關稅措施有可能使製造業的亮點變得黯淡——

  • 美國已經宣布對18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徵收關稅；
  • 在可能的川普總統任期內，更多貿易壁壘的威脅迫在眉睫；
  • 歐盟緊隨其後，於上月宣布對中國製造的電動汽車徵收關稅；
  • 拉美國家也正在對中國鋼鐵徵收關稅。

克魯斯表示，如果中國主要出口市場的准入受到限制，官員們將不得不依靠萎靡不振的國內經濟來推動成長——鑒於對國內經濟健康狀況的擔憂揮之不去，這將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2024年餘下的時間將取決於政府能否成功阻止房地產市場下跌和鼓勵國內消費。這兩方面都需要大量干預。」克魯斯表示，為此，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7月15日開幕的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上。雖然改革的呼聲很高，但這不太可能是一次特別激動人心的會議。大的政策轉折可能會被視為承認失敗，也會丟面子。

假設改革力度不大，穆迪分析預計中國今年的經濟成長將勉強達到「5%左右」的目標。此後，由於製造業企業和家庭之間的財富差距越來越大，到2025年，經濟成長將放緩至4.5%。

本文經《BBC News 中文》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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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丁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