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吸血鬼家庭屍篇（What We Do In The Shadows）》，除了讚嘆吸血鬼題材真是日新又新怎麼拍都拍不完之外，也好奇「吸血鬼喜劇」這個次類型還有哪些作品？沒想到不查還好，一查差點獠牙蹦出來，怎麼各大網站列出的都是些爛番茄不到20分的淒慘之作？無怪乎這部《吸血鬼家庭屍篇》（爛番茄好評96％）會得到評論的讚揚：我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一部把「吸血鬼笑點」都拍對了的電影！

這是一部偽紀錄片。紀錄的內容是拍攝團隊去「採訪」一個吸血鬼之家：由四個年資不等、一百多歲到八千多歲的男吸血鬼共住的公寓，拍他們的日常，拍他們相處，拍他們晝伏夜出，也拍他們「覓食」。這四個好兄弟彼此關照起居，也關心和維繫各自的「社會」生活；他們也都有個性，自戀的溫柔的愛管閒事的暴躁的……所以相處起來有互補，也有彼此不對頭的時刻。一開場那段「室友會議」，吵著誰已經兩年不洗碗，「血漬乾掉很難清理耶！」就先讓人捧腹到不行。

Photo Credit: 天馬行空

事實上，這部片最大的成功正來自它的形式——紀錄片意謂著「劇情」成分被藏在「旁觀」的先決條件之下，紀實和日常才是情節主體，而所有笑料（不論角色特質或荒謬的作為）都變成不是「演」出來的，而是他們煞有介事的生活內容。這樣的「不戲劇化」，反倒強化了你我意外被戳中笑穴的力道，那些不動聲色、故作姿態的儀式和反應，讓他們又蠢又可愛，最終其實是把你我熟知的「耽美」的吸血鬼形象，給親切化、現實化了。

而我回想自己看電影時的經驗，除了真的超好笑之外，還有更多驚喜是來自片中好多的回憶片段，或牆上舊照片，或「歷史場景」的補述，看這些角色們完美融入各式各樣古裝的年代，那每一個細節都是創意。由此可見，這部片背後的創作者真的很愛這題材，才會這麼誇張地用心，和這麼投入吧？回家一查，果然這片的雙導演／雙編劇同時也是其中兩位主角：溫柔的維亞戈和身世輝煌的佛拉迪斯拉夫，也難怪全片流露出一種「所有人都玩得好開心」的氣氛。這真是電影最美好的模樣了。

Photo Credit: 天馬行空

由此出發，也讓我想起文首那個疑問：還有哪些吸血鬼電影同時也是「喜劇」類型？回想近年，比較記得的就只有《黑影家族（Dark Shadows）》，大導演提姆．波頓（Tim Burton）使出渾身解數結合這個題材和他的美學，有特效（魔法）有場景（古堡）有傳說（千年冤戀）——但一如他近年來的作品，總是文勝於質，劇情是為視覺服務而非角色，結果還是「浮浮」的，難入人心。

而若回頭追溯，自1922年德國的表現主義大師穆瑙（F.W. Murnau）將吸血鬼第一次搬上大銀幕後，要到1992年柯波拉（Francis Coppola）的《吸血鬼：真愛不死（Bram Stoker’s Dracula）》才奠定了經典的「耽美」形象。這在《夜訪吸血鬼（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乃至去年賈木許（Jim Jarmusch）的《噬血戀人（Only Lovers Left Alive）》中都可以察覺。

因為千年的閱歷，加上只能夜間出沒的「天色限制」，造就了吸血鬼們內心陰暗又沉，對永恆的心靈的事物特別有感，也加倍著迷於青春血色。這樣的華麗、黑暗、內在糾結的氣味，標示著人類對生命對時間對愛的某一類理解，也才會激盪出題材和文本間的不斷對話吧？

Photo Credit: 天馬行空

當然，還有不少吸血鬼電影是「主流」的，或說是「好萊塢」的。不論是結合吸血鬼和殭屍類型的《我是傳奇（I Am Legend）》，或借用長生不老和體能超卓之設定的《刀鋒戰士（Blade）》系列、《決戰異世界（Underworld）》系列，屬於限制級的英雄美學；我更想提的則是《血世紀（Daybreakers）》，同樣是現代的冷冽的金屬美學，還加上反烏托邦的科幻設定，那部片的作者斯派瑞兄弟（Spierig Brothers）正是我今年至目前最喜歡的電影《超時空攔截（Predestination）》的導演。

不能不提的還有我最愛的一部吸血鬼電影，即翻拍自瑞典原版《血色入侵（Let The Right One In）》的《噬血童話（Let Me In）》。由「超殺女」克蘿伊．摩蕾茲（Chloe Moretz）主演，將吸血鬼題材中「愛情」的成分抽萃出來，再結合黑色恐怖片、霸凌子題、冷戰時期的美國郊區氣氛等等……一對小男女主角演得極好，冰天雪地中相依偎的溫度，再加上結尾那奇特的溫暖，都讓人再印象深刻不過。

Photo Credit: 天馬行空

回過頭說《吸血鬼家庭屍篇》，它雖然偽裝成紀錄片，畢竟還是有點故事脈絡的。片中除了原本的四位室友，還有一位新加入的大學生吸血鬼（神似好久不見的柯林法洛），和他的人類朋友（帶著比爾普曼的氣味）；另外還有個一心想「晉升」吸血鬼的女配角，還有主角之一的情人天敵，還有殭屍、狼人、吸血鬼獵人……可以說類型片中的各個元素都齊備了。

如果你也著迷於吸血鬼，對這些傍晚才起床（因為怕陽光）、照鏡子看不見自己（所以怎麼打扮？）、「進食」還怕弄髒地毯的傢伙永遠好奇，那這部紐西蘭奇片真的不該錯過，包君滿意。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楊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