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Donald Trump)時代的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在最近出版的回憶錄《絕不退讓:為我所愛的美國奮鬥》(Never Give an Inch: Fighting for the America I Love)中提到,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曾向他表達了對中共政權的不信任感。金正恩大罵中國人都是騙子,並表達期望美軍繼續駐紮在韓國以防範中共對朝鮮半島的野心。

在當今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願意向北韓提供援助的國家可能就只有中共了,俄羅斯雖然仍與北韓打交道,卻早已不像過去冷戰時代的蘇聯那般為平壤提供無償協助。甚至在俄羅斯因侵略烏克蘭而陷入苦戰的當下,還傳出中共出面牽線北韓向俄軍提供武器的疑雲。在當下這個俄羅斯需要北韓,可能比北韓需要俄羅斯還要多的情況下,平壤完全可以直接選擇忽視莫斯科。

比起已經放棄共產主義的俄羅斯,中共雖然已改走資本主義路線,北韓則恢復了李氏王朝的君主世襲制,可名義上中華人民共和國與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都仍是社會主義大家庭下的「同志加兄弟」。儘管中共不再像過去毛澤東時代那般無償援助北韓,鄧小平甚至還以「我們也是軍火商」為由,拒絕為朝鮮人民空軍戰機無償提供維修服務,但中共給北韓的支持總是比俄羅斯積極。

至少中共在歷次的六方會談上,都是最願意理解北韓研發核子武器的那一方,即便北京對平壤的核子試爆同樣備感憂慮。既然中共是在政治上與經濟上最積極援助北韓的國家,何以金正恩不相信中共呢?事實上不只是金正恩不相信中共,就連他的父親金正日與爺爺金日成都同樣不相信中共,對北京的提防絲毫不下於對美日韓的提防。

朝鮮民族對中華民族的防範,甚至可以追溯到古代朝鮮向中原王朝朝貢的歷史,類似排斥天朝的思想無論是韓國還是北韓都存在的。金九領導的大韓民國臨時政府,以重慶為臨時首都,接受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援助,卻仍堅持韓國光復軍的指揮權不能落入蔣中正手中。類似的情節,同樣存在於金日成與毛澤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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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怨於「民生團事件」

早年金日成投身朝鮮獨立運動,曾與東北境內的中國共產黨人攜手發起反滿抗日運動,雙方關係確實曾親如兄弟。可即便是「同志加兄弟」,中國的共產黨人與朝鮮的共產黨人終究還是擺脫不了各自的民族認同與優越感,再加上共產主義對共產主義團體內部的鬥爭與清洗本來就持鼓勵態度,於是就爆發了所謂的「民生團事件」。

民生團本是在朝鮮籍日軍砲兵團長朴斗榮率領下,以追求滿洲國間島地區的朝鮮人自治為宗旨的團體,既沒有反日的訴求也不是特務機關。其性質有點類似同時代存在於台灣的台灣地方自治聯盟,希望能在大日本帝國的體制下追求朝鮮人的自治權。然而主張朝鮮或台灣自治的聲音,在日本進入昭和時代以後開始遭到打壓,民生團也被朝鮮總督府勒令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