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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戰勝癌症嗎?癌症治療到底該往何處去

癌症是一種有序的疾病,每一步都是如此,一定是從某個地方去指揮協調的。
癌症是一種有序的疾病,每一步都是如此,一定是從某個地方去指揮協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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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基因體圖譜計畫公認是我們最終歸宿—條條道路都通向它。在人類歷史上,我們從未有如此精良的癌症觀察工具。<br />圖/ingimage
癌症基因體圖譜計畫公認是我們最終歸宿—條條道路都通向它。在人類歷史上,我們從未有如此精良的癌症觀察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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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往何處去?

穆克吉的《萬病之王》內容豐富詳盡,是一部關於癌症的真實傳記。長篇論述起於一個問題:癌症有可能終結嗎?這個疾病有可能從我們的身體和社會根除嗎?

這個問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要。癌症正昂首闊步加速前進,即將超越心臟病成為人類的頭號殺手。正如穆克吉的解釋:「事實上,在某些國家,受癌症影響的人口比例無法阻擋地從四分之一爬升到三分之一,再到二分之一,因此,癌症的確成為不可避免的新常態。」二○一四年,世界衛生組織發布了一份報告,警告癌症「海嘯」即將來臨,宣布每年會有一千四百萬人確診癌症,預計這個數字到二○二五年將增加為一千九百萬人,二○三○年會增加到二千二百萬人,二○三五年將增加到二千四百萬人。

我們可以戰勝癌症嗎?穆克吉的結論是嚴峻的,他把這個病形塑為某種無情的東西,硬生生織入我們生命的結構。

癌症縫入我們自己的基因組中……只要我們能擺脫人生必經的生理過程—衰老、再生、復原、繁殖,只要我們能甩得掉,我們就可以擺脫癌症……尚不清楚有無可區分惡性和正常生長的干預措施。

他說,戰勝癌症「就是戰勝我們自身的必然性—戰勝我們自己的基因組。」

就像當今大多數癌症研究者,穆克吉相信,癌症是純粹的基因性—基因隨機突變,這種事在我們的DNA中不可避免會發生,它已和我們生命脈絡緊緊交纏,無法解開。這樣的詮釋,引領我們直奔必定逃不掉的死胡同。但他的結論是基於描述癌症特性的科學詮釋。如果,問題的最核心是這個疾病真是由DNA突變所引發驅動,那癌症就只能扮演這個不可避免的角色。問題答案取決於這隻野獸的天性,這是一齣還未揭開的科學偵探故事。

對於癌症的基礎生物學來說,現在是奇怪的時刻。

癌症基因體圖譜計畫公認是我們最終歸宿—條條道路都通向它。在人類歷史上,我們從未有如此精良的癌症觀察工具。

在過去,想拼湊複雜懸疑的謀殺案,科學家還要用雜音嘎拉響的老式收音機,它本來就不適合長時間收聽,只能短時間打開,讓你稍微知道一下故事。而時至今日,至少在基因突變方面,科學家可以有高解析度的儀器,從頭到尾觀察這個故事。結果顯示癌症是一種如《聖經》般複雜的疾病,讓很多人都裹足不前,迫使癌症的傑出研究者沃格斯坦用一種尚待發現的東西,所謂無常的「暗物質」,填補理解的空白—這是「我們還不清楚」的優雅說法。同時間,朝向代謝理論的證據現身,在新的亮光照射下,這些證據將可行性的極限推得遠遠,超出瓦爾堡的單一觀察。

我將華生的故事作為本書的共同線索有很多原因,部分是因為他發現了DNA,這個分子被視為癌症的中心;還有部分原因是他在癌症研究界的指標地位;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對癌症研究方向應往何處去的思考:從基因學轉向代謝和ROS療法。我希望我能夠採訪他,或至少要感謝他,但是我的嘗試沒有得到回應。我不知道他會對3BP 說些什麼?他對事情的解釋是否和佩德森和高英熙不同?但從他的文章可清楚看出,他認識到該分子的巨大潛力。

大多數科學家都堅信,癌症在幾十年前就確定是一種基因病。這個觀點在現在看來是在一維的,它忽略了從二維或三維的相交維度觀察癌症的證據。一些科學家逐漸意識到癌症可能是一種代謝疾病,不是因為有人去說服他們,要他們特立獨行,而是因為科學引領了他們來到這裡。走到這裡,癌症單純由關鍵基因突變引起的說法越來越難以維持,不一致處太多也太明顯。今天,沒有任何研究人員可以自信滿滿地說,某某癌症只是因為某個單一突變或任何突變組合造成的;也沒有任何研究人員可以指著一系列功能失調的細胞系統,拍胸保證說這一定是突變造成的。

癌症被認為是趨向混亂宇宙的某種可預見的表現形式—這個宇宙朝向失序而不是秩序。即使癌症起源也許肇始於混亂,但這個病本身絕對無關於混亂;所以只是偶然。然而,癌症做到的事需要大量的協同工作才能完成,要一次一次完美無暇地走完細胞週期的複雜功能;為了轉成用發酵產生能量,代表細胞必須有序地徹底改變酶促特性;為了要引出新血管來餵飽不斷長大的細胞團塊,需要進行一系列非常複雜的運作。

癌症是一種有序的疾病,每一步都是如此,一定是從某個地方去指揮協調的。

兩派科學家明顯感覺不同,比起擁護癌症代謝理論的科學家,支持癌症體細胞突變理論的科學家點滴在心。基因陣營遭到擊退,就像走到盡頭,無法否認光環退散了—「我們該往哪裡去?」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支持癌症代謝理論的科學家,就如賽弗瑞、佩德森、迪亞戈斯提諾、高英熙和其他科學家,他們難掩興奮。他們的實驗室像矽谷新創公司一樣冒出來,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偉大的事。當我向大多數科學家詢問基因理論前後矛盾的地方時,科學家通常會古怪地看我一眼,然後說:「嗯,癌症比我們想的要複雜。」大多數人仍然對癌症體細胞突變理論深信不疑,大多沒有意識到干擾這個理論的難解矛盾。

當瓦穆斯和畢夏普觀察勞斯肉瘤病毒,發現裡面含有我們某基因的輕微變形版時,似乎找到一個關鍵。病毒真的會捕獲單個基因,然後把惡毒分身直接重新插入DNA,從而引發這個複雜到不行的疾病?僅是從單個激酶蛋白中刪除幾個胺基酸就會生出一種病,不但會長出新血管供應養分,還會發生明顯的生化轉變,變成以葡萄糖代謝?這個概念似乎不太可能。

勞斯不相信癌症體細胞突變理論,而且是強烈反對。但是當瓦穆斯和畢夏普秀出這個以他名字命名的病毒犯了叛國罪,藉以證明體細胞突變理論不容辯駁時,勞斯就變得像個傻瓜。勞斯在談到癌症玩的花招時說:「大自然有一種諷刺的幽默感。」他錯了嗎?當證明勞斯病毒的病理集中在粒線體後,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是什麼在改變細胞:是勞斯病毒src 基因單一、變異的蛋白質產物,還是一通從嚴重受損粒線體打到海量信號中心的求救電話,刺激出協同反應,表現出癌細胞的複雜操作?一個是單個突變,可能是同一種疾病中成千成萬的突變之一;另一個是不管組織類型為何,都會活躍在每個癌細胞中的程序,就像在正子造影中看到的。

如果時間能證明癌症代謝理論比以前所想的更重要,或許是因為積沙成塔,或許是因為我們一直拚命追逐的「大爆炸」出現。也許那天到了,就會如勞斯講的,大自然又再騙了我們一次。無論它來自上帝、大自然、進化論,或出自塑造我們生存世界的任何造物主,我們必須承認,在疾病領域,癌症是祂的傑作。這個病是天才棋王巴比.費雪(Bobby Fischer),是一代軍神巴頓將軍,是神童莫扎特,是逃脫大師胡迪尼,是愛因斯坦。它用理解誘使我們,但多理解只會讓我們更退縮,這太可怕了;甚至我敢說,這太美了。癌症是病理學的藝術極致,就算神探福爾摩斯都會尊重他無法抓到的犯罪主腦。

我們有沒有可能誤解了癌症的真實特性?如果是這樣,大自然就該負責。祂騙我們,機關算盡地騙我們,憑藉精妙的欺騙手段,用一個理論蓋上另一個理論,精心地變裝,以致這兩個理論看起來很像。祂將某些疾病歸為整齊的一類,清楚展示疾病潛在的機制供我們查看,但不包含癌症,它不屬這類。癌症包含欺瞞、使絆、詭計和誤導,癌症是所有難題中的難題。歷史上多的是高人能人答錯大議題的例子,儘管他們都依循證據並且根據當時的知識得出結論。縱觀歷史,偉大的科學家一直都是這種情況的受害者。

勞斯認為癌症不是由DNA突變引起的斷言似乎是完全錯誤的,但他如果活得夠久,就可能看到自己得到平反。理論起,理論落。理論因時而聚、隨勢流變;它們是會變形的實體,就像我們也各從不同角度看待大自然。在它們穿越時空迴圈到此一遊時,它們踮起腳尖舞動轉圈,轉到一面讓某人看來傻,轉到另一面就讓人成了英雄。所有優秀的科學家都必須同意,時機、環境、運氣在職涯中扮演重要角色,而歷史將對他們的成就下定論。如果華生和克里克在闡明DNA結構時稍微磨蹭一下,他們的諾貝爾獎可能就被美國科學家鮑林搶走了(鮑林也在實驗室建立了模型,幾乎就快確定DNA的結構)。如果鮑林再快一點,今天沒人會知道華生和克里克的名字。賽弗瑞也承認:「十年後,說不定有些科學家就會證明我完全錯了。」關於這點他是對的,科學的連續性不會替個人的自我留一點餘地。

這不是一種理論與另一種理論間的僵持。大自然沒有義務將癌症僅限於基因疾病或代謝疾病,更可能是癌症的細胞體突變理論和代謝理論相互交織在一起—變成一種穿越兩邊的拼接怪物。大自然沒有必要使答案簡單,由於代謝理論是從灰燼中重生的,它與體細胞突變理論重疊後看起來就類似一種設定調整。這些理論並不存在鮮明對比,而是有點色差。它們躲在彼此身後,互相掩護,就像頑皮的孩子開心地一起玩遊戲。

※ 本文摘自《抗癌真相:癌症代謝療法如何反轉現行療法謬誤,形塑癌症治療的未來》。


《抗癌真相:癌症代謝療法如何反轉現行療法謬誤,形塑癌症治療的未來》

作者:崔維斯・克里斯托弗森

譯者:潘昱均

出版社:奇光出版

出版日期:2021/04/08

《抗癌真相:癌症代謝療法如何反轉現行療法謬誤,形塑癌症治療的未來》書封。

圖/奇光出版提供

癌症治療 癌細胞 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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