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嘀！”
一串电子提示音吵醒了正在打盹的顾万明，他睡眼惺忪地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子，然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坐在吧台里有点懵。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不像是手机铃声，更像是某种小型电子设备发出来的声音......顾万明突然想到什么，触电似地从椅子上弹起，往身后的柜架上不停地翻找起来，慌乱中还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玻璃杯。
清脆的碎裂声把服务员小张从店门口吸引过来。
“怎么啦，老板？”
“哦没事小张，去拿扫帚过来清理一下。”
终于在柜架第二层的抽屉里，顾万明找到了声音来源。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外壳的传呼机，俗称BB机，一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随身携带的通讯装置，现在早已过时成为古董了。但这个传呼机看上去又有点不太一样：结构更复杂，按钮更多，还带一个小小的LED显示屏。
此刻显示屏正随着嘀嘀的提示音闪烁着红光，上面还有一行文字，顾万明将它从抽屉里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凑近仔细一看：
三级警戒。
“三......三级！？”他突然一愣，连忙将手里的传呼机翻来覆去的检查一番，又使劲拍了拍。
“嘀嘀嘀！嘀嘀嘀！”
三级警戒。
顾万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古董时隔多年还能正常工作，犹记得上次发出这种提示还是在他刚大学毕业加入组织的时候，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自己已然从精神小伙变成了中年大叔，他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了——科学圣手的低级观察员。
遥远的记忆开始涌进他的大脑，他想起了当初宣誓的场景，仿佛自己又变回到了年轻时踌躇满志的样子。
三级警戒。
顾万明既兴奋又紧张，手心开始不停地冒汗，这么多年来他一共就收到过三次信息，第一次是刚拿到设备时的测试信息，第二次是三十多岁时自己正在外地出差，而传呼机闪烁着的是绿光，并且显示的讯息是一级警戒，属于最低级别，只需记录就行，勿需汇报，但就那次普普通通地记录，也让他一连好几晚兴奋的睡不着觉，要知道，组织内大多数成员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收到信息，即使是一级警戒这种最低级别的，这让他觉得自己作为科学圣手的观察员，终于有了活着的意义。
而这三次，就是现在，是最高级，三级！
曾经背的滚瓜烂熟的行动纲领多年以后终于要派上用场了，顾万明努力的回忆着观察员守则，庆幸自己还记得。他一刻也不敢怠慢，赶忙拿起手机，准备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发送人生第一条讯息。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随着店大门被推开，一群背着画袋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服务员小张赶紧微笑着迎了上去。
“哦......三，四，五，五位！”站在最前面的胖子拿手点了点同伴，回答他道。
“还有吴鹏呢！他刚去找厕所了，一共六位！”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补充到。
“六位里面请！这是我们的菜单，您先看一下，给您推荐我们店最新出的牛肉火锅，现在正好套餐搞活动哦！”
“那个套餐，六个人够吃吗？”
“您可以来个大份套餐，自带十几种配菜，应该差不多哦！”
胖子看了看菜单上的价格，又征求了一下同伴们的意见，大伙一致表示没问题。
“那就来这个吧。”
“大份牛肉火锅套餐一份，请问需要要什么辣度的锅底？微辣？中辣还是特辣？”
“来特辣的！”
“好的没问题！那么各位还想喝点什么呢？酒水饮料？”
“来四瓶啤......哦！四瓶可乐！”胖子看了眼旁边的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又笑嘻嘻的问道：
“两位美女想喝什么？”
“橙汁！”
“好嘞！大份牛肉火锅套餐特辣，外加四瓶可乐两瓶橙汁！各位请稍等片刻，马上给您上菜！那边桌子上有各种免费小料和碗碟，您请自取！”服务员收起菜单转身往后厨走去。
顾万明坐在吧台里，仔细观察起眼前的这桌年轻人来。
他们一共三男两女，都把随身携带的画袋和工具箱堆在了一旁，他认识这些物品，看样子应该是学美术的学生，他们嘻嘻哈哈的互相开着玩笑，举止投足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传呼机，确定还在闪着红光，并不停地发出警报声，于是按了下屏幕侧面的按钮，将其关掉。
“你们是刚考完试的美术生吧？”顾万明笑呵呵的端了一大瓶酸梅汤过来，放到他们桌子上，又按人头数摆好一次性餐具。
“是的！诶？我们没点酸梅汤呀。”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看着酸梅汤说到。
“免费请你们的。”
“啊？！这么好！您是？”
“我是这的老板，你们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吧？凡是在对面学校参加完考试，到我这来的学生，本店都免费赠送酸梅汤一瓶！”
“哇塞！今天运气真好，那谢谢老板！”
“不客气，对了，请问下你们是从哪过来的呀？”
“B城，我们是一中的美术班，今天全班都来参加联考了。”
“B城？那不近呐，现在的学生真是辛苦哟。”
“没办法，我们那三线土锤没设考场呗，老板，麻酱还有没？”胖子站在在调料区，指着一个空碗问到。
“有有，多的是，稍等啊。”
确实都是学生，顾万明有点不解，为什么眼前这群普通学生会触发三级警戒？据他所知，一级警戒表示附近一公里内，曾有过目标的活动迹象，需要记录发现的时间和地点；二级表示目标在二十四小时内在附近出现过，需要立即向上级汇报；三级则表示目标此刻就在附近，除了需要立即汇报以外，还需要跟踪目标，特殊情况下需要紧急介入。
可现在哪里紧急了？顾万明又前前后后，店里店外的寻了一遍，除了常年跟自己待在一起的大厨和服务员小张以外，眼前只有一帮刚考完试的学生在吃火锅，那个需要紧急介入的恐怖目标在哪里呢？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又一名背着画袋的学生走了进来，他径直奔向那桌牛肉火锅，边将画袋放下来边对服务员笑着说：
“我跟他们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