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国和童建波一起点点头。
姜兵指着冰糖葫芦:“哥,给我也买一个。”
“买啥买,你个馋猫,什么都想叉一口。”
童建波大大方方举起糖葫芦:“来!让你也尝尝。”
姜卫连忙拉了弟弟一把,走开了。
“走了啊!”
其实,童建国早看出来了,姜卫对自己妹子有意思。
可姜卫比童建波小了好几岁。
而且,姜卫是那种比较精明、会算计的人。
童建波这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跟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童建国在老妈面前说自己妹子可以拿九分。
虽有几分夸张,但也不算太离谱。
童建波就是没条件打扮而已。
打扮打扮不敢说跟赵君比吧,比陈红那种还是不在话下的。
而且,童建波性格好,开玩笑从来都不带急眼的。
对人实诚,又勤快。
上哪找这么好的妹子。
反正90后、零零后绝对找不出这种。
两人在街上逛了会儿,直接来到百货公司。
这个百货公司兄妹俩从小到大逛过无数遍。
最步调一致的习惯就是从最上向下逛起。
因为越是高层越买不起,就过过眼瘾而已。
况且,这楼也就三层高。
刚到三楼,童建国就看到一排卖手表的玻璃柜。
凑过去一看,柜子里是清一色的瑞士手表。
有英格纳、梅花、欧米伽、大罗马……
都200来元。
唯有一款上塰手表120元。
童建波比童建国更兴趣浓厚,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蹲着来回看着。
“哥,你喜欢哪个?”
“都挺丑的。”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
“嘿嘿……”
童建波还以为童建国客气。
“等我多攒点钱给你买一个。”
“傻瓜!怎么老惦记给别人买。哥还用你给买啊,多攒点钱给自己买嘛。”
好像一般家里都这样。
越是受屈儿的那个孩子越懂事儿,越知冷知热,又特别孝顺。
所以,这个年代的父母也因此有恃无恐。
觉得自己的谴责式教育是成功的。
二楼是专卖各种衣服鞋子的。
都是童建国看不上的那种。
因为色调太简单,基本都是灰、蓝、黑。
童建波在卖鞋的柜台前停留下来。
玻璃柜子里卖的是各种棉鞋。
有布的也有皮的。
感觉像是猪皮的。
纹路很粗糙,款式也一般。
但怎么也比布棉鞋好看。
尤其女孩子,穿着软趴趴的布棉鞋,就如同两个大包子一样,脚码再大点就更没法看了。
童建国指着一双看起来还凑合的皮棉鞋对营业员说:“拿来试试。”
“不用了。”
童建波过来拖他。
“试试嘛,又不要钱。”
营业员把鞋拿出来了,童建波也不好意思不试了。
童建波一米六三的个子,脚也不小,穿38的鞋。
不过,眼下的妹子基本都差不多。
这个时代男人当牲口,女人当男人,脚小干活儿都不得劲儿。
童建波穿上一看,顿时整个人就变样儿了,显得洋气了。
人的外貌最重要的一个是头,一个是脚。
童建波本来脚码就不小,穿着包子一样的布棉鞋就显得更大了。
脑袋收拾的再利索,一看脚下,整个人就掉分儿了。
眼下穿着的皮鞋,脚顿时就显小了。
“感觉怎么样?”
“嗯,还行,挺合脚也挺暖和的。”
“走两圈儿看看。”
童建波是实在人,听老哥这么一说,就在地上走两圈儿。
营业员不由得有些急了。
但一看童建国伸手拿出几张大团结,顿时眉开眼笑了。
童建国正老老实实溜达着,一看老哥拿出钱开票了,顿时急了,赶紧脱下鞋子。
“哥,你干哈?”
“干哈?买鞋啊!”
“谁要你买啊!讨厌死了!”
营业员皱着眉头看看童建波,再看看童建国。
“你都穿着别人的鞋子溜达好一会儿了,哪能不要?”
“烦人!就不该听你的。”
“行了,哥是故意的,哥早就想给你买鞋了。”
交完钱,童建波急吼吼地要把鞋脱下来了。
童建国连忙阻止:“就穿着嘛。”
“还没过年呢。”
“这会儿不都已经过年了?”
“这是元旦。再说回家怎么跟咱妈说?”
“这你就别管了。有新衣服新鞋子一定要立刻穿,否则留着下崽儿呢?”
“哈哈,也是。”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哼!你这是及时享乐!”
到了楼下,兄妹俩又给家人买袜子。
全家五口人,一人一双。
但童建国不由自主又拿起一双女式袜子,拿起又放下了。
童建波知道老哥这是想二妹了,也不由得叹口气。
“二妹今年该二十二岁了,说不定都结婚了。”
“是啊……”
二妹童建义送人都十来年了,童建国和童建波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也不敢跟父母打听。
因为没人敢在叶淑珍面前提二妹。
甚至连豆油都成了敏感词。
平时都说“炒菜那个”。
“哥,你说俺妈不得意我是不是因为俺妹的关系?”
童建国叹口气:“别想那么多,咱妈是不得意她自己。”
“这什么意思?”
“这事儿比较复杂,涉及到心理学、社会学、家庭伦理学……”
“哼,就会忽悠人。”
“对了,我想起来了,该给咱妈买红袜子呢。”
“是啊,俺妈来年本命年。”
童华章比童建国大17岁,叶淑珍比童建国大19岁,属马,来年正好本命年。
这会儿没有踩小人那种袜子,童建波只能挑了两双红袜子。
“这下咱妈肯定得意你。”
“哼,不得意就不得意吧。”
其实,老爸童华章挺心疼童建波的。
只是,童华章不仅在社会上夹着尾巴做人,到了家里还是一个德行。
啥事儿都和稀泥。
从百货公司出来,兄妹俩又溜达了一会儿。
到了一个街角时,有一群人围着,有人在叮叮当当敲打着什么。
童建国凑过去一看,是个首饰匠在加工首饰。
这会儿因为破四旧的关系,绝大多数家庭都没有黄金首饰了。
但银的、锡的还有点。
有人就拿着旧首饰来修补修补。
首饰匠赚点手工钱。
但童建国知道,首饰匠要光靠手工钱得饿死。
他们一般都会在天平上做手脚,克扣点顾客的材料,这样才能多赚点。
童建国正在看着,就看到首饰匠往他身旁的小炉子里鼓风,放上坩埚,接着就拿起两枚袁大头准备扔进去融掉了。
“等等!”
童建国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