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然后别过脸,望着墙。
可是涛不管,他继续问我:“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在哪儿吗?你难道不想送送他,去跟他说说话吗?”
“好了,不要说了。”我制止涛,声音有些颤抖。
“我和小小把他接回来,我们一直躲在老家,手机也不敢开,也不敢回来告诉你们,就是怕和舅妈你受不了这个打击。可是你知道,不告诉你们,我们俩个扛着,我们又有多难过吗?”涛的眼圈又红了,声音也激动起来:“不告诉你们,你们又担心他,一直在找他;我们的家人也在找我们,他们也在担心我们。可是告诉你们,又怕你们受不了……我们有多难熬你知道吗,天哥……”
“我们都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睛,龙哥就站在我们面前,他湿漉漉地说,他想回家……”涛低下头去,开始抹泪。“我们完全不知所措,偶尔打开一下手机,铺天盖地来的,全是找我们的短信,可我们又不敢回短信,赶紧就关机,因为害怕你们打电话过来,问起我们在哪儿,我们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跟你们说实话,可是小小不同意。”
“小小说,她接到东莞那边警察打来的电话,让她去辨认龙哥那天,本来她是过来想要叫你和舅妈一起去的。可是她来到的你家,却看到舅妈在龙哥的电脑上看龙哥的照片,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她的心就软了,就碎了。她不敢把这个事告诉舅妈,怕她受不了。她也不敢告诉你,因为龙哥在家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让告诉你,因为龙哥说你胆小,说你不够坚强,说你受不起打击……”
我出乎自己意料地,没有哭,也没有叫,我只是咬紧了嘴唇,紧紧地咬着,血流出来了也没有感觉。
是的,这原也该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早就该有心理准备的呀!
我站起身:“他在哪儿?带我去吧。”
是的,带我去吧,我要去看看他,我的弟弟,我亲爱的弟弟啊,你回来了,哥哥怎么能不去看你呢?
涛看了我一眼,也站起身。我们一起往楼下走。
涛用他的助力摩托带我去。下楼的时候,路过廖良龙的摩托车。我摸了摸那冰冷的车把,心狠狠地痛了起来,——那是他的摩托车,我弟弟的摩托车。如今,车还在,人却不在了。
他永远也不会回来,骑他的摩托车到处转了。
我想起平日他骑着摩托车回来,停在路边,很神气的样子。我的心像被一双手狠狠地拧绞着,真痛啊!
涛把车往山里的老家开。又是这条路,还不多久前,是廖良龙骑着车带我从这条路回老家看他的继娘,如今事不多久,却换成涛骑着车带我从这条路回去看他。
这世事是多么的无常,又是多么的无情啊!
我们一路无语,我默默地回忆着上次廖良龙骑车带我回去的情景,一切的一切犹历历在目,而他,却竟然不在了……
这人生好残酷,好残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