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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伊始

“一,二,三,四,五……六!”

“这咋还多出一个来?快!快!快把它捂住,别让人给看见了!”

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婴儿急匆匆地嚷着,然后连忙示意着她的儿子不要说出去,另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姿态,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切。她的手捂紧了婴儿的脚,很小的脚丫子就在那小小的红布包裹之下。

许是力气大了些,这孩子哭了起来。

老太太皱着眉头。

哦!应该介绍一下这个老太太。她有着很粗的眉毛,大脸盘子,嘴边黑乌乌的,是小孩噩梦中的坏婆婆。可是就这样一个人,她现在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像极了恶魔抱着一个天使,怪异至极。

她走出去,不是单纯地出了这个接生地点,而是一直向前走,没有回头,直至到了一个垃圾场。把这个孩子放在垃圾山的山脚下。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把你放在真正的山边的,毕竟那样你还会像个野人一样存在,但是很显然,在这样一个我们的世界里,你就是一个怪物。老太太放下这个孩子后出神凝望。我等的高一级的孩子啊!什么时候才能来啊!那个废物就只会造怪物!哼!我要把她送走!送走!

“怪物!走吧!回你的家去吧!”

老太太迈着轻松地步子走了,真是很像一个刚刚丢掉了什么恶心的垃圾一样轻松无比啊……

今晚的夜空很美很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

“嘿嘿!我是个天才!这么好的宝贝被我给搞出来了,我真是厉害啊!我要出名了!额!哈哈哈哈!……嗝!好……喝!好喝!”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手里拿着个啤酒瓶,他走到这个小的包裹前停下,听着呜咽呜咽的小声音笑了。

“哈哈!原来你和我一样啊!一样是个可怜人,来让我看看你!”

抱起来,那婴儿的小脚丫一点儿也不想乖乖待着,露出来,被看到了。

“哦!是这样啊!哈哈!来吧!小家伙,我带你回家!”

……

这是这个怪老头第n次告诉她,她是怎样来的了。

她信……才怪。

这个世界就当真容不得一点点的不完美吗?她是一丁点都不信的,因为她和怪老头待的地方,很安逸,很美好。像是老头说的桃花源一样,悠闲自在,她在这里很快乐。

但是,怪老头说这都是假的,还告诉她千万千万不要离开这里,那样的话,谁也救不了她。

这肯定是吓唬小孩子的!

她离开了。

怪老头只是看着她走并没有阻拦。

第一天,蹦蹦跳跳地回来,告诉怪老头。

“你看吧!我一点事都没有,外面的人真好,看,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给我的娃娃呐!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娃娃,小小的,好可爱啊!”

“你不要被迷惑了,外面没有你看见的那么简单的。你不要再出去了。”

怪老头摇摇头无奈地说着。

“我就不!明天我还要出去!”

“那你记得不要把脚露出来,千万不要!”

“知道啦!怪老头!”

她嘟着嘴巴,抱着刚得的小娃娃不在意地回应。把脚露出来怎么啦?他们那么好不会在意的。

第二天,她穿着一个红色的新裙子回来,依旧笑嘻嘻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第六天,她哭着回来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一滴滴争着往下跳着,像是前方有着什么美丽的事物,让人为之着迷。

“怎么了?游镜?”

真是感动啊,怪老头终于承认了自己为自己起的名字。

“没什么?你说的对,外面太可怕了……他们根本就不会接受我这样不完美的人……我再也不要从这里出去了。”

“晚了。”

怪老头喃喃道。

“啊~你什么意思呀?”

“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桃源的故事吗?进来就不要想着离开,离开了放弃了就别再回来。”

“可是我之前那几天都好好的啊!这会儿怎么就……”

“那是因为之前的你没有被发现!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们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我们是一样的!既然这样就躲在这里好了啊!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要折腾!为什么要挣扎!这样不好吗?”

怪老头失去了前几天的镇定,他知道的,迟早有这么一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抱怨,埋怨,因为他做过了,逃不了,这个世界很温柔却容不下一个他和一个她,容不下所有的不完美!

看着怪老头那因为情绪激动而展露的脖子间的青筋,充血的眼眶,红闷的脸,还有自她有记忆一来就白着的头发胡子,他是人啊!

游镜这样想着。

我也是人啊!和外面那些一样,我们都是人啊!为什么就不一样呢?为什么我们就被称之为怪物!她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胳膊,上面的浅绿色血管按着一定顺序排列,再摸着自己的脖子,静静感受脉搏的跳动和怪老头一样的大血管,更别提时刻都能跳动的心脏。

游镜拉住一个走到这附近的人,拿出小刀刺进他的心脏,没有一滴血流出……

接着她疯了。

在这个她称之为桃源的地方,开始了屠杀,然而不是红色屠杀。这些全都是怪老头为这个地方做的机器人,怕她孤单……

夜晚,游镜蹲在她的房间角落里,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有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那是白天她下过手的机器人A,显然他还没有恢复过来。

“主~人!吃~饭!”

冰冷而又结巴的声音。

“不要!你给我滚!”

“不~接,接受,受,指令!”

A仍旧笔直地端着饭菜在那里待着,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动了。

很安静,黑漆漆的屋子从这个机器人进来开始就变亮了,可是温度没变,尽管有着物理上最适宜的温度。游镜还是很冷。

“A,你说我要是成了你这样子,或许还好点呐!尽管被当成中世纪以前的奴隶,可至少可以为之存在,总好过怪物,连存在都不合理。”

“主人,吃饭。”

A终于恢复了,尽管身体不能运转自如但是声音可以连贯发出了。

“果然你就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我白天那么对你,你还给我送饭,可是谁知道这是不是我在这里最后的晚餐了?”

游镜接过饭菜,往嘴里塞了一口。

“主人,再见。”

A,离开了。

“对不起。还有再见。”

今晚的夜晚美啊!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第一年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夜晚,我相信是这样的。不过,都没关系了,在这样的一方寸土之上,容不得我,我就离开吧!

版权: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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