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揽星辰

你的梦想是什么？谁又能将谁救赎？

这么多年，一直喜欢来这登上城墙的感觉……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林染默默念叨了喜欢的几句。

每次去过观音山，林染都会去唐城遗址登高望远。安城是个美丽的地方，在这里登城墙阙楼，可以俯视安城十里秀色美景。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林染这名字取自于《沁园春》中。不知道是不是名字和生辰八字不合，还是出生那天爸爸唱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11岁时，林染父亲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林染和母亲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

10岁是林染人生中最圆满的一个生日。那时，外公在，奶奶在，表哥在，爸爸在。生日后的一两年里，家中陆续有人离世。最让林染难以接受的是爸爸的突然死去。当时，林染懵了，没有哭没有掉一滴眼泪，或许相信有一天爸爸还会回来。只是，在后来的十几年里，爸爸再也没有回来。哪怕是在梦里……慢慢的，林染明白，爸爸再也回不来了。每次想念爸爸，林染都会躲在房间里默默掉眼泪。她不想让妈妈知道，不想让妈妈担心、难过……对，我们过得很好很幸福。从小到大，林染都很听话，懂事的让人心疼。或许，只有远在天国的爸爸知道林染偷偷哭过多少回。

你说，人生苦。你见过19岁，29岁，39岁离开的生命。你看看时代的变迁，那是他们想看却看不到的。你会说，活着真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染看向远方：多少次又多少次，回忆把生活划成一个圈……这些年，感念诸神庇佑，虽然不曾大富大贵，倒也过得平安祥和。

那天，在这高六米的唐式城墙上，西阙楼站着的人是“林染”，东阙楼站着的人叫“叶策”。这道唐式城墙，城门为八字门楣。双阙并立，中夹门道，石匾额上书“天兴门”。

叶策站立在东峰之巅，眺望着风光旖旎的安城胜境。安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高大的山，却有这一高处可以登高远眺、揽胜赏景。

东阙楼上，叶策想着：安城，一座古代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的名城……

西阙楼上，林染看着眼前美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安城，这个有着许多回忆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叶策看向西阙楼，那个站在露台上的女人？今天见过好多回，却不知道她叫什么。

林染隐约察觉到，东阙楼站着个人。林染没有转头去看，而是转身从西台阶离开。

下了城墙，林染没有在唐城遗址博物馆里逗留。里面的陈列展馆，去游览过好多次，已经非常熟悉了。唐城遗址博物馆的池塘里，应该还有之前林染来放生的小鱼。很久以前，池塘边有秋千，林染去过观音山，喜欢来这登城墙、荡秋千……可能为了安全考虑吧，前几年的改造把里面的秋千都弄没了。

林染从天兴门出来，叶策在城门楼上看着她从天兴门前石台阶一步步往下走。突然想起那段话：无论人生上到哪一层台阶，阶下有人在仰望你，阶上亦有人在俯视你。你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视，才能看见真正的自己。

林染边走边数着：“1、2、3、4、5……”

据说，这千层石阶是唐代宫城旧制的体现。

数着，数着，林染也不知道数到多少了……

真不适合数数，这是林染一直给自己的评价。

这石台阶，虽然有很多层，但是肯定没有一千层吧！

林染走到最后一层，回头看了一眼天兴门，叶策刚巧离开城墙阙楼。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今天在观音禅寺写愿望时，林染见过叶策俊逸的字迹，知道有个人叫“叶策”却一次都没好好见过这个人。

林染看着高高立于石台阶上的天兴门：人一定要努力，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有更宽阔的视野，才能瞭望到更远更多美丽的风景……

如果你不努力，一年后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只是老了一岁。

林染在那年今日里，偶然看到五年前写的说说。时间过得真快，不是老了一岁，是老了五岁了。

一届学生三四年，他们从童稚到成长。而我呢？喜悦着他们的成长，然后再送走他们。四年又四年，眼前都是小孩子，我看得见他们从童稚到成长，却看不见自己的青春不在了。就这样，期盼着他们的成长，期盼着每个假期的来临，把自己的时光都盼没了。

现在的我和五年前的我有什么不一样？一样每天挣扎于人海，一样勉强支撑着努力而活。突然觉得，人的成长跟不上时间的步伐也是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林染转回头，看着眼前一泓清水：以前，这里有座平桥横跨湖面。林染骑着车在长长的唐城平桥上驶过，很快就来到了唐城遗址博物馆的下面。桥头有个岗亭，林染把车停好，登上高高的台阶就可以进入天兴门或是去观音禅寺。在后来的改造中，这座长长的唐城平桥被拆除了。

林染记得观音禅寺中，天王殿背后匾额上写着“功德难论”。在时代的变迁中，在岁月的长河里，人会做许多取舍，真的是“功德难论”。

现在眼前无路可走，不可以直接去对岸。此时此景，林染感觉就像自己合同到期没有续签，选择离职把好好的安稳的教育工作放下一样。斩断了一条路……

林染顺着湖岸坡道走，观赏着已经改造完成的湖岸风光。湖边清除了杂树杂草，统一栽种了花草树木，新增了码头、牌坊、四方亭等仿古建筑，古色古香的氛围打造出了一个完整的亲水步道观景平台。

人如果不改变，一年后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总有一天，终究会被淘汰。

林染坐在凉亭里小憩，看着天上的白云在水面上飘，看着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金灿灿的，真好！”

林染喜欢光线照在水波上反射出来的光，这点点光亮让她觉得这世界如此的美好——“有些时候，现实的确是黑暗的，你认为呢？”

叶策听到这句话是后来在水云间，当时林染说的要比这句还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