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长安

四月的天气还是异常阴沉，一切仿佛还未苏醒过来，眺望四方，一切尽显荒凉，走在大街上，随时能感受到冷风的爱抚。

清早浓雾弥漫，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个瘦小身影从一家店里出来，手上提着热乎乎的包子和碗混沌，迈着利落的步伐，转身进了弄堂里。

终年阴暗潮湿的弄堂，四周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色的青苔，脚下是黏黏腻腻的青石板小路，每踩一步都有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墙角处堆着腐烂的垃圾，爬满了飞来飞去的苍蝇，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发霉的酸臭味道，顿时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这对于聂长安来说，早已经习惯了，她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踢开脚下的垃圾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聂长安提着早餐朝弄堂里左拐，又右拐，拐了几个弯之后，推开摇摇晃晃的木门，把早餐放在那张旧桌子上，“妈，吃饭了！”

半天没有动静，她才把目光转移到床上，脸色突然一变，冲向床前。

床上的人整个身体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头漆黑如墨的发丝，被子下的整个身体几乎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不停地抽搐。

“妈，你怎么了？”聂长安急声道。

她上前来拉开了被子，被子下的人脸色发黄，下巴尖尖，眼睛几乎凹了下去，颧骨突出，整个人萎靡涣散，全身上下的肌肤几乎是是一层皱褶的皮，令人想到的是午夜剧场播放的恐怖片里的女鬼，除去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聂长安知道，她的妈妈以前最爱惜的就是她那头漂亮的长发，她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又有谁会想到眼前的人会是五年前那个光鲜亮丽的汪明珠。

可惜，这头发已经好久没有打理过，还能依旧乌黑发亮，已经是很不错了，但那张美丽的脸，去一直在慢慢地苍老着，一天比一天地快，聂长安真的怕有一天连她也会离开她。

“妈，你怎么了，快告诉我！”聂长安两只手，紧紧抓住汪明珠的胳膊，想帮她减去身上的疼痛，在触碰到僵硬的身体之后，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受……”汪明珠的艰难哆嗦着发白的唇，吐了一个字之后，就开始在床上翻滚起来。

聂长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按住了汪明珠，“妈，你是不是又毒瘾发作了。”

汪明珠的毒瘾已经好久没有犯过了，这次好像比前几次发作都来势汹汹，看着床上五官扭曲在一起的女人，就仿佛有锤子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心，一下又一下，恨不得在她心中凿出个血淋淋的洞来。

这个女人，是她生她养她的妈妈，她曾经亦年轻美丽过，也是个很好的母亲，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她同所有的母亲一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教她唱歌，轻轻的呼唤她，“长安，我的长安公主！”

可如今，她变成了一个染上毒品，与毒品为舞的瘾君子。

“长安，妈妈难受……”汪明珠不停地抓扯着自己头发，全身犹如千万只蚂蚁咬过，尖利的“长安，给妈妈……快，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