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潞

序

我叫莫潞，因为我的名字，很多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就会问我同一个问题：“陌路？穷途末路的末路，还是形同陌路的陌路？”一开始我还会解释，但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总是一笑置之，末路也好，陌路也罢，对我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我是一个研究生，住在上海一个老旧的阁子楼里，阁楼一共两层，不算很高，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根脚深深扎入墙的缝隙内。院内种植了一些花木，由于疏于打理，虽未荒芜，却也是杂草横生。四周是爬满了藤蔓的高墙，墙上不知名的植物一直在蔓延，有的已越过门头，茂盛时，垂下来的蔓藤将门口堵住，似天然的门帘。墙很高，高得几乎可以遮住里面的阁楼，将门关上，院内独成一个空间，每次，我都会产生幻觉，以为来到睡美人的城堡，但当我打开院门时，我恍然，我仍旧在这个阁子楼里。

说起阁子楼，这其中有一个很乌龙的故事：我独自一人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求学，不习惯寄宿的约束，所以我每天除了上课、睡觉以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寻找中意的房子，当我看到这个地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这里，可是屋主却无意出租。我并不是一个冷情的人，我可以为达到我的目的，付出一切代价。从那以后我便天天来这里，每天等在他们门口，只为向两位老人问好，“恰巧”碰到老太太买菜，帮她拎回家；见到老爷子下棋，便兴致勃勃地要学习，天知道，为了表现我“根骨奇佳”，我花了几个通宵才将围棋学会。凭着我的娃娃脸和甜美的笑容，很快便征服了他们的心。我有意无意地提及自己要租房子的事，两个老人热情邀我入住，“盛情难却”的我便住了下来。老人年轻的时候是个知青，后来就留在了政府工作，老人没有孩子，退休后就住回了老阁子楼，凭着退休金过活，日子虽然不富裕，倒也是衣食无忧。人老了，手中没有了权势，昔日的老友也就散了，家里也就冷落了下来，只有几个相识的邻居没事下下棋，聊聊天，日子倒也清闲。两位老人很喜欢我，喜欢用侬侬的上海口音叫我“阿囡”，喜欢我甜甜地叫他们“爷爷奶奶”，如同我是他们亲生孙女那般。我大三那年，两位老人同时去世了，两人相依偎了一辈子，此时即使离世也不离不弃。他们走的很安详，是笑着离开的。由于家中没有孩子，也就没了葬礼，只有几个关系不错的邻居前来祭奠。看着冷清的院子，我心中涌起无限悲凉，他们这一生剩下的也只有这所老房子了。我准备搬走了，不管房子是被拍卖还是归属政府，都与我不再相干。当我收拾好行李将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律师找上了我，他说老人将房子留给了我，我当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也很喜欢他们，也把他们当自己的亲人看待，可是当初我对他们的好都是有目的的。我留了下来，但不管我是否在家，门一直是关着的，院子也是自那时起便无人打理了，杂草无限疯长，或许因为土地肥沃，鲜花也是依然绽放，院子几乎被植物覆盖，只留下那条笔直的石板路，在外人眼里，这里就是一处荒废的院子，连小偷都不屑光顾。在后来，某个土地开发商看中了这块地，说是要盖世贸大厦，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答应，那边却没了音讯，这件事便搁置下来。

仿佛天注定那般，如同我的名字一样，我注定于别人只是陌路，一直以来我都喜欢独来独往，即使会和某些人一块，那也是有目的的，虽然有很多人乐意与我做朋友，但她们之于我只是过客，她们不知道我的住处，我从来不邀请别人来我家，即使我有很多的“朋友”。

我在写一篇论文——《把生活变态》，我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喜欢正常人不喜欢的一切。我是一个怀旧的人，喜欢把东西用笔写下来，而不是打在电脑上，但是为了论文，我不得不学习蜘蛛天天挂在网上，只为了找到一些少的可怜的资料。一天在网上闲晃，一个名为“咫尺天涯”论坛吸引了我，上面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帖子我看的津津有味，心血来潮，我也发了一个帖子：

寻人启示

本人丢失房客一名，有捡到者请送回xx街xx号，大恩不言谢!

莫莫

看着这个帖子，我都感觉自己有些无厘头，没想到帖子刚一发出就有人跟帖，有问内容真实性的，有问报酬是什么的，有的当它是一个冷笑话，夸我够冷，然后还附赠一个冷笑话给我，更甚之，有的人索要我电话号码，说是可以提供给我任何想要的服务，随叫随到，价格面议，但是要由我报销来回路费……这有如潮水般涌来的跟帖，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赶快关了网页，怕再来个震撼性的回帖我会承受不起。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却不料小小的帖子引发了许多事情，对此，我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