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刀够快吗?知道脖子上的命脉在哪吗?”俊眼紫眸含笑着凝视。“让我来告诉你命脉在哪里。”
“放开我!”颜翎嘶声喊叫,猛地坐起身。房内的贴身丫鬟白兰被唬得失手摔了茶盏,脆碎一地。
小姐又做恶梦了,自从上次回来,隔三差五就发一次。每次浑身都会被冷汗浸湿,白兰熟练地绞了湿帕,为颜翎擦汗。
“白兰,让圆子烧些热水。我要洗澡。”颜翎此时心里也很郁闷,紫眼妖男太邪了,惹上他竟然怎么也甩不掉。已过一月有余,还总是挥不去那日的梦魇。
脖颈上总是没来由一阵灼热,体内也燥郁难平。她用镜子探照却无任何异样,心里不安地揣测,自己可能被施了妖术!
圆子一手一个拎着两只大木桶进来。轻松抬臂将两桶温水注进澡盆。然后憨憨地看着颜翎笑。
颜翎除去衣衫迈进澡盆,温润的水浸满全身。最近只要一发癔症,就要靠洗澡来缓解燥热。真是幸苦了圆子。
这时圆子自取了个凳子,坐在澡盆边。从前襟掏出一把青草,揉得碎碎的带着绿汁扔进水里。然后冲着颜翎一通比划。
颜翎自然是懂的。她自小与圆子在一起,有专属她俩的手语。圆子说:‘在山丘上採的草药,可以制热症。’
颜翎也一通比划,‘很有效,感觉好多了。’
圆子就开心地笑。虽然她已年近四十,体格异常壮硕,但心智一直如七岁孩童般。
圆子笑着笑着又塌下脸,比划着,‘那日妳若不乱跑,和我走散了,也不会遇上坏人,传了热症。’
颜翎比划,‘我看什么都好奇嘛,长安城真好玩。’
六岁时她跟柳嬷嬷说内院都玩腻了想去外院玩,自那时才知道外院有个胡管家,是个忠诚随和的老头;十一岁时她又跟柳嬷嬷说,外院好无趣,要去朱雀大门外边玩,柳嬷嬷郑重严肃地给否决了,并告诉她:颜翎小姐的一生都不能出府门半步,这是命!
她不愿认命,今年十五岁了,是自己的及笄之年。长大的颜翎愈发觉得镇国公府好小啊,站在府墙上眺望,西南绵延的群山,望不到头,北边繁华的都城,巍峨的城门,出出进进熙攘的人群,心里对外边的世界生出无比的好奇与向往。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求圆子帮忙...
坐在盆边的圆子又皱眉又急急地比划,‘长安城坏人多,再也不要去了。’
那日若不是圆子听得一群路人在议论紫鞍马车撞人的话,寻迹追赶,恐怕紫眼妖男就得手了。
颜翎看着圆子笑,‘以后不去了。’
春日迟迟,上午微醺地阳光照进,更渲染出房间的清浅雅致。颜翎浴后穿戴整齐,坐在桌边调香。她喜欢熏香制香,自小哪都不能去,也就养成了这个乐趣。
柳嬷嬷端着餐盒笑眯眯地进了房,“小姐,明儿是端午,我起早包了青叶粽,煮了几只给妳先尝尝鲜儿。”说着就剥了一个递过来。
她那日的伤已无碍了,主仆两人相互再不提此事。
粽子糯软清香,颜翎瞬间觉得身子又舒服了许多。丫鬟白兰这时急急跑进了屋,“小姐,嬷嬷,宫里来人了,带着圣旨!”
先帝司马卓赐予镇国公府许多特权,比如颜帅军机繁忙殚精竭虑,免去出迎圣旨之类的繁文缛节。特权沿用至今,圣旨由胡总管代接送来内院交给小姐。
颜翎展开黄帛,仔细地看轻轻地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端午佳节,备思亲卿。遥记颜公,卓越功勋。今宣颜家遗孤入宫,贵妃曹氏代朕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