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抢风头的杜如晦
一阵恭贺后，也该进入正题了，忙活了半日，也得弄些东西垫垫底不是？
裴氏神秘一笑，冲着程忠道：“开席吧。”
“是，夫人。”
程忠一声令下，立刻有一模样清秀的小厮开始唱名，一群宾客侧耳倾听。这倒不是他们贪吃，来得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会贪食呢？只是这菜谱代表着一个人家的底蕴，也代表着主人家对他们的重视度，古人比现代人更注重礼节上的这些细节，细致入微到让杨晓然这个现代人感到不可思议。
杨晓然嘴角微微翘起，凑近李承乾低声道：“太子哥哥，你等会儿可要多吃些，今个儿上的菜式好多都是我想得呢。”
“你，你想得？”
李承乾眼中露出惊异之色，可一想到杨晓然连盐矿脱毒都会，弄几个菜还不是手到擒来？
“县君妹妹真是贤惠，年岁这般小便知替母亲料理家务了。”
李泰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杨晓然很想去摸下他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长了狗耳朵，这也太好使了。
李承乾倒不为意，他现在还没想到这个弟弟以后会是自己储位最大的威胁者，还把他当成好弟弟来着。
“你能归家来是程爱卿的福气，也是我大唐的福气。”
或许两年的太子生涯已让李承乾养成了习惯，明明是个小孩儿可口中却要说着得体的话儿。看他这模样，杨晓然倒有些同情他了，比起自己，显然这家伙要悲催多了。
“爆炒羊肚！”
头一菜名一出，众人就是一愣，爆炒羊肚？这是什么鬼？爆炒又是什么意思？
杨晓然看着众人吃惊的模样，又见李承乾与李泰一头雾水，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低声道：“太子哥哥和大王等会儿一定要多尝下这道爆炒羊肚。”
裴氏也是面带得意。她是个记性不错的人，回来两天后忽然想起杨晓然偷溜出门的事，便把杨晓然叫去盘问了，得知她居然花了巨资打了一口锅当场就发飙了，等到杨晓然解释清楚后，杨晓然的屁股上已挨上了好几脚。
不过裴氏显然不会把自己那几脚的事放在心上，在问清楚杨晓然做铁锅的原因后心思顿时活泛开了。
虽是贵族，将来女儿出嫁后也不用做这些下人干得活。可女儿家若是能料理家务，会针线女工总是好的，这名声传出去后，自然会得到世人的夸耀。
在等铁锅拿回来后，尝过杨晓然做得菜，裴氏彻底惊呆了。
她，她竟然不知这食材居然还能这般料理，就是那最下贱的豚肉（猪肉）也能做得如此美味，感情自己以前吃得都是猪食啊？！难怪这孩子总以天热没胃口为借口了，就这等手艺，别说是自家的饭菜，就是皇宫里的御膳她也吃不下啊！
只是每每想到此处，裴氏对自家闺女那师父就更好奇了！
饮食精美，非美食不用，爱干净到极致的习惯，小小年纪已是学富五车，无拘无束的性子，有时她这个当娘都会有些羡慕自己的女儿，她虽离开自己身边十年未享受到父母之爱，却也得大贤教导十年，这样的机遇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有？
若是那大贤还在世，定是不世的奇才，女儿只学得他一点皮毛，微微露出一手就已是这般惊人，就连食道一途都有如此惊艳的表现，更不敢想象教出这样学生的先生会是何等人物了。
惊讶过后的裴氏立刻决定自家闺女生辰的菜式就由她拿主意了，她裴翠云的闺女回来了，之前不有人说她不学无术么？哼哼！这回就要让女儿惊艳全京城。
顺便，把自家厨子都教导一遍，以后那些猪食就不用再出现在程府了……
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因着杨晓然无私的教导，杨晓然在府里下人心目中的地位陡然提高，再也没人敢小觑这位刚归家的千金了。她不仅聪明，还有善心，学来的技艺这样随手传授，这是再造之恩呐！就算那些没学到手艺的，也因着吃到了美食而心中感激。
裴氏满意地欣赏着来宾惊讶的表情，当那一盘盘香味四溢，赏心悦目的爆炒羊肚摆到食案上后，众人再也忍不住了，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抄起筷子就吃。其中，那些武将更是不讲究，把盘子都端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嚷嚷着：“好东西，好东西啊，如此美味佳肴，程夫人，你到底是从哪找来的厨子？这般处理食材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尉迟老傻几口就把一小盘羊肚倒进了嘴里，油水顺着他的口角，顺着那大胡子流了下来，随便一抹，不满地叫道：“程夫人，这般美物为何如此稀少？再给老儿上个十盘八盘地，羊不够去老夫家牵个百十头过来，把羊肚都拿出来……”
“噗通……”
杨晓然差点没摔倒，果然是尉迟老傻，超级门神，杀心真重呐！
再看看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嗯，果然是皇室子弟，教养不一般，比他们那两个叔叔都好，好有教养啊！这一筷子连着一筷子地，亲，你们是练了夹菜功么？这速度快地！
嗯，比起那些人好多了，还是赞一个吧！
再看看自己那几个便宜哥哥，直接捂脸。他们非第一次吃炒菜，有必要吃得这么难看么？至于鼻涕和憨牛……
直接无视！
已没法看了！
和尉迟老傻一个德性，直接端起盘子就往嘴里倒，这哪是人？这是饕餮啊！
还是尉迟大傻好，吃得斯文，可你那一副想咽又不咽，眼里满满不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呵呵，吴国公（尉迟恭）莫急，菜还很多。今日宴会的菜品都是小女所创，以表她对诸位叔伯的孝心。”
裴氏说得谦虚，可眼里的得瑟却怎么都掩饰不住，那笑盈盈的淡然模样被她的眼神都出卖了。那眼神正在告诉别人：快夸我闺女吧！使劲夸，然后出了这门不要忘了到各家各户宣传去……
“呀！义贞真是好福气！”
秦琼咽下最后一根羊肚丝，喝了口酒，道：“崇阳县君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贤德，得女如此，羡煞老夫也！”
“秦伯伯谬赞了……”
杨晓然扭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娇羞的模样，这样子惹得众人纷纷大笑了起来。
“斋必变食，居必迁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能精心料理美食之人想来也是会治家之人，程家女，你做得不错，想来多年来也是得你那师父悉心教导，这心思才能这般通透吧？”
说话的是一个风度翩翩，年约四十多的中年大叔，杨晓然一瞧，原来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杜如晦。
只见这家伙摇头晃脑地点评了起来，杨晓然面色窘窘地，果然如便宜舅舅描述的那样，这人逮着机会就要来一番点评，是个吹牛皮大王……
正在杜牛皮吹得唾沫横飞的时候，第二道菜上来了。裴氏脸色不大好，这杜牛皮连小辈的风头也要抢么？抢别人她不管，怎么可以盖过自己闺女的风采去？
吹牛皮的停了，听侃大山地也停了，纷纷把目光集中到第二道菜上。
却见绿黄交错，十分地好看，再仔细一瞧，这不是秋葵么？秋葵是唐朝人主要食用的蔬菜，不过秋葵做成这个样子他们却是没见过。
一道秋葵炒鸡蛋在后世最是简单不过的食物却吃得众人满意至极。炒菜自宋朝起被发明创造出来，能一直流传到后世，其魅力之大不是一般人可抵挡地。
当食材与高温碰撞，快速翻动中将食物炒熟，既保留了食物最本质的味道也更为鲜嫩。
唯一不好地就是有些不营养，高温烹制会让蔬菜中的维生素流失，不过只要好吃流失掉点维生素又有什么关系呢？祖祖辈辈都这样吃过来了也没见什么毛病不是？
“逍遥肉！”
“咦，这道菜名好怪！”
感到刚刚自己吹牛还没过瘾的杜牛皮又冒了出来，惹得裴氏有种想把盘子砸他脸上的冲动，然后把这家伙赶出去，免得老来抢风头。连连对着自家闺女使着颜色，直到眼睛都快抽筋了才见到自家闺女一脸淡定地抹嘴，行礼，道：“杜伯伯，这道菜是为纪念师父而做。师父道号逍遥子。有一年，随师父在山中采药，见一母野猪虽被伤了却拼命保护自己的崽子，而那野猪的伤非野兽咬伤乃人为，我便好奇，为何人把野猪打伤了，任其自生自灭却不将其拖回去呢？”
“嗯？”
长孙无忌把耳朵竖了起来，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实在是杨晓然这位师父太过神秘了些。虽然死了，但能从他的学生中听得一些他的事也算是窥得一丝大贤风采了。
“师父说，这豚肉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故而打到了野猪也不会拖回去，因为卖不出价钱，自己吃又废柴。我听了后感觉心中不仁，野兽虽不通人性可却也知按需索取，可人却不会，故而今日做上这逍遥肉怀念师父的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