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死了
中年道士还在自顾自的唱着，唱腔怪诞，不似歌谣不像戏曲，倒像是被割了尾巴的黄皮子，在深林之中凄厉的嚎叫！
“……三剪沙场无头将，四剪小鬼讨人嫌……”
越来越多的红色雾气从他的身上腾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了红纸的形状。
中年道士两指作剪，凌空一通剪，竟是当场又用这诡异的红纸，剪了两个新的窗花出来！
两个窗花一个正如将军披挂，唯独项上无头。
另一个则是大头小鬼，在地上快步乱窜，直直扑向何默的腿。
见状，何默索性不再纠缠。
他低喝一声，竟是一把抓住咬住了自己手臂的女孩头颅，不顾伤痛，硬生生将她扯下，撕成了两半！
小鬼才刚刚冲到何默脚边，便感觉到黑影降下。
抬头一看，何默一手托着半个女孩的脑袋，正像是托了半个西瓜，一把拍下，将小鬼的身子连同手中的半个女孩脑袋一起，砸了个稀巴烂！！！
窗花人与将军一左一右，想要围杀何默。
但现在的何默，却好似完全不畏惧伤痛一般，任凭两张窗花将自己的身体割裂开，他也埋头硬冲。
靠着这股蛮力，他竟是突破了两个怪物的阻拦，来到了中年道士的身边！！！
中年道士明显已经慌了，口中一边念诵着，手上还不忘抓紧时间，想要继续剪纸。
何默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另一手不由分说，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巴掌抽完，中年道士的半张脸瞬间肿了。
口鼻与耳朵之中，鲜血涓涓流出，就连眼睛都被抽的散了焦，看不清面前的事物！！！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下，中年道士的嘴彻底被毁了，任凭再怎么用力张，都吐不出半个字来。
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何默就这么单手提着中年道士，不顾一切的抽了下去！！！
知府大人斥责捣蛋的捕快们的时候，无奈的笑。
那时候，大牛送喜帖的时候，敦厚汉子腼腆的模样。
同僚们挥拳木头的时候，又痛又喜的表情。
现在都像是过眼云烟，再也回不来了。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紧紧地止住了何默的动作。
何默转头一看，三眼女子不知何时竟已经又恢复了原样，来到了自己身边。
“停下吧。”
她低声说道。
“他已经死了。”
正如三眼女子所说，在一下又一下的巴掌之中，中年道士的半个脑袋几乎都被扇烂了。
此时何默手中拎着的，早已经是一具尸体。
何默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尸体落地，啪嗒一声响，像是带走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一般。
……
“他们虽然是骗道，遇上你只是碰巧，但他们想将你引到骗道的集合地去。”
易州城外，三眼女子与何默相对而立，两人已经交谈了许久。
“骗道是一个团体？”
何默听见这话，有些意外。
“骗道的真名是愚教，但他们的成员成分非常杂，就算是定天司也没办法将他们的底细完全摸清楚。”
三眼女子轻声地说道。
“那女孩提供给你的地方，回去之后，定天司会派人彻查。至于你自己……”
她深深地看了何默一眼，没有说下去。
在此之前，何默已经明白了。
骗道骗了自己，但唯独对天祸的解释是真的。
自己是天祸，所有人的死，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天祸是修炼之人人人都想要的东西，若是你继续在这事上胡乱逛荡，哪怕哪天不会被散修抓走，也会被定天司捕捉到消息。”
三眼女子的语气依旧异常的平淡，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世上不只有我一个天祸对吗？”
何默反问道。
“这世上天祸很少，但你的确不是唯一一个。”
“那他们是怎么躲避自己的这种命运的？”
听见这话，三眼女子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是天祸，怎么会知道。”
就连定天司的人都不知道吗……何默微微有些失望。
谁知三眼女子下一句话，话锋却忽然一转。
“锦阳城，或许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锦阳城？”
何默当然记得这个地方。
论这大晟朝的天下，最能成为象征的自然是京城，但最为繁荣的，却是那淮云河边的锦阳城。
无数诗人评价这座城市人间仙境，醉生梦死之所。
多少富人在此流连忘返，不惜挥霍掉了全部身家。
只是这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宛如地狱一般的地方。
就像那句老话说的。
当你有钱的时候，这里才是人间乐土，繁华之都，人间仙境。
当没有钱的时候，这里仅仅只是一个，抛弃了所有脸面尊严，也只能苦苦挣扎，苟且偷生的地方而已。
锦阳城，富人行走在大街上，享受着迷人醉的灯光。
穷人只能蜷缩在下水道，像老鼠一样，被四处驱赶。仿佛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容纳这座城所有的黑暗。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能让自己获得救赎的方法？
“锦阳城虽是奢靡之地，却也不乏有散修潜藏。”
三眼女子解释道。
“我曾听说，有一位名叫洛仙姑的散修，曾经替一位天祸断过天命。若是能找到她，或许你可以摆脱这种命运。”
听见这话，何默那原本已经完全失落了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添了一把干柴一般，竟再次燃烧了起来！
他直直的看着三眼女子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丝毫的变化一般。
自己已经被人骗过一次了。
但无论何默怎么看，三眼女子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此时的她，第三只眼已经收了起来，就连额头上那闭合之后留下的缝隙，都被头发挡住，依稀看不清楚。
现在的三眼女子，完全就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古风御姐美人，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
何默沉声问道。
若是天祸真如先前骗道所说，那么三眼女子明明应该当场把自己杀了，带走才是。
“因为我打不过你。”
三眼女子诚实地回答道。
“而且，我想看看你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