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风穿过他的胸膛,属于他的婚房里站着另一个男人,与他的娘子手牵着手。
他似乎就像一个可怜的小丑,在两人面前碍眼极了。
姜清直视着对方,卫子琅的身子不由的有些轻微颤抖。
“放我走吧。”
姜清卑微的祈求道,对方默不回声,她甚至怀疑对方是有意忽略他。
“好。”
卫子琅抬起头:“离开前,起码与我喝杯交杯酒吧……”
姜清抿了抿唇,看了眼玄天后便答应了下来。
身着红衣的两人,手臂相互交缠。
清冷的酒水入喉,没有将他心里苦涩冲淡半分。
“你们最好快点,天亮之前出长安。”
卫子琅手撑着桌子背对着他们,似乎是不想去面对。
两人默默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卫子琅呆站了许久,他挪动着脚步,坐到床榻上,脱去外袍,躺上去,盖上被褥。
卫子琅平静的躺在床榻上,本来今晚这里是应该躺着两人的。
紧闭的嘴角溢出血液,他眷恋的抚摸着他预留的位置。
他们同一时间毒发,平躺着的卫子琅似乎被鲜血呛到了,他发出剧烈的咳嗽,血被他一一咳出。
到了最后一刻,他没有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解脱。
过往的一切的眼前慢慢回放。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
他闭上眼睛,嘴角隐隐勾起一丝丝弧度。
与此同时,奔驰的马匹,呼啸的风声,还有一直想见的人。
姜清紧紧搂着对方的腰肢,脸贴着背,似乎在害怕这又只是庄周梦蝶。
冷风刮在脸上,吹散他的思绪,他似乎都没有察觉沾染在背后的血与几乎奄奄一息的她。
直至腰间的手一松,他下意识都拉住对方的手腕,单手勒住缰绳,刹扯的太快,马前蹄高高提前,长叫一声才落地。
玄天额上惊出冷汗,顾不得别的,他急忙将姜清搀下马。
她的脸色煞白,嘴角溢出的鲜血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疼……”
姜清拧着眉,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一点意识。
她似乎是怕吓到玄天,她拉紧他的手,靠在他怀里:“别怕,没事的。”
其实不然,她腹部的绞痛几乎要将她折磨疯了,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血液快让她喘不过气了。
心像是要罢工,越来越轻的呼吸,让玄天慌乱不堪。
如今身处郊外,方圆几里都不见人烟,他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姜清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液。
手上越来越多的鲜血宛如噩梦,恐惧慢慢侵占他的全部身心。
“不要……”
那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仿佛一旦说出来就会成了真。
姜清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她紧紧拉着玄天的手,最后只道出四个字:“别丢下我……”
最后一字落下,姜清的身子一松,玄天那一瞬间,心脏仿佛是落了一拍,随后又快速的跳动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噗通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在耳边不停放大。
“呃呃……啊”
他呆愣的微张着嘴,他几乎痛到忘记呼吸,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
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吸了一口气,就在这一刻他像是崩溃了一样。
绝望的哭吼在冷风中回响,他拼命的嘶吼着,即使是喉中多了几丝锈铁味,甚至传来刺疼都无法阻止他。
他疯狂发泄着内心的绝望。
直到最后,他就算连咽口水都觉得疼痛无比。
冰冷的雪被他包在手帕里,塞进衣服里温暖,使雪化成水,他轻轻擦拭着姜清脸庞,脖颈上的血迹。
冷冽的风,是谁在高歌?冰凉的雪,是谁召唤了你,无尽的风从崖底直冲而上。
早已没了声息的人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他将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两人紧紧相拥,他抱着她,一同跃入悬崖,鲜艳的红衣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惊鸿一现,最后落入云烟里。
刺眼的鲜血洒在了洁白的雪面上,一身鲜红嫁衣如盛开在夏季的茶糜花。
深红色的茶靡花已经到了凋零的时候。
花开茶靡花事了,叶落彼岸叶方闲。
一只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蝴蝶在落在了她的头顶上,停息。
至使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