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腾揣着电话来到天台,惊讶发现上面已经有人,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似乎被周腾的到来打扰了,停顿了一会继续踱来踱去口中喃喃自语,听着像在背课文。周腾找个角落,拨通电话,压低声音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回家不要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情等我去公司再说!被我老婆发现了怎么搞?”那边被周腾的严厉吓得一愣,哭起来,周腾听着烦躁,但也不敢贸然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任她哭着,点了一根烟,时不时耐着性子安慰一句。
袁眉眉正在自问自答给自己做模拟面试,她刚搬过来,住在房东隔出来的隔间,两室一厅硬是被划出了八个单间,袁眉眉那间没有窗户,旁边就是厕所,房里除了一个小桌子就是床,今天鬼使神差地发现了这个天台,袁眉眉很高兴,觉得找到了生活的出口。去年底被无故辞退,袁眉眉已经找了三个月工作,明天面试的公司是这么久来机会最大的一家。本来袁眉眉在大声演练,这个男人一来,只好降低音量默诵起来。袁眉眉心里烦躁,口里念着面试的对答,心里念着男人赶紧走。
电话那边停住哭,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周腾被她的话激到,也跟着语调高起来“他有钱你跟他去!我就这点本事?受不了趁早滚蛋!”,袁眉眉思维被打断,怨愤地看过去,报复性地高声读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辞。此时两人都想要独占天台,可惜,天不遂人愿,哐啷一声铁门推开,一个老人踏了进来。
黄达观被吓了一跳,这个点了,平时只属于他的天地居然多了两个不速之客。最喜欢的朝东的角落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在讲电话,黄达观只得去朝西的那一边。焦黄的手指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
袁眉眉不动声色地远离两个男人,来到了朝北的一角,不大的天台上,三人很有默契地各据一方。
香烟的化学成分浸润整个肺部,黄达观觉得终于可以呼吸了。儿媳妇怀孕了,本来专属的生活阳台也不能吸烟了,儿媳妇没说,但是每次黄达观从阳台回来,儿媳妇都会抬手挥挥空气,甚至黄达观走过儿媳妇身边,都能感受到她的退避。儿子和老伴找黄达观劝诫,让他不要在家里抽烟,阳台也不行。黄达观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房子是儿媳妇婚前父母给全款买的,他们仨说难听点都是借住,三人都不说,但都心知肚明。确实孕妇是不能吸烟味的,对胎儿也不好,我是为了我孙子,黄达观这样安慰自己,却忍不住怀念起老家的院子来。
天台吹起了风,袁眉眉转头瞟一眼两个角上的男人,闻到稀薄的烟味,更加烦躁了,决定回到那个小隔间。拉开门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惊呼了一声。
老枪和孟叔打了个招呼,进到电梯,按下24。机缘巧合下,老枪和这栋楼的夜班保安孟叔熟络了,通过两包烟的贿赂获得了夜宿天台的特权。
两人的惊呼把周腾和黄达观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袁眉眉看着眼前这个显而易见的流浪汉,退了几步。
老枪镇定下来,对着女孩挤个笑脸,然后稳住步伐往朝南的角落走去。老枪想着,一个女孩家家,她比较怕我才对。走出几步,惊觉不对劲,天台居然还有人,还是两个男人。
周腾黄达观袁眉眉顺着老枪往南看,借着朦胧的月光,三人同时反应过来,靠南的角落有个简易的棚子,下面有纸板和类似被褥的东西。
老枪如芒在背地回头,周腾黄达观袁眉眉已经及时把头撇了回去。
第二天,袁眉眉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来到天台,棚子果然不见了。今天的面试很成功,下周就可以正式入职,袁眉眉铺开报纸,放上打包的烧烤和啤酒,这一餐花了48,当做入职庆贺。
袁眉眉看到不远处扔了一地的烟头,精准对位到刚才24楼擦肩而过进电梯的男人,不禁鼻子一皱,那老头身上真臭。这时候,不知道哪一楼传来巨大的响动,继而是女人尖利的嚎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