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敛起了个大早。
他已经做好计划，从今天就开始修炼，这被他定为头等大事。
小到酒色财气，大到他这条小命，可都取决于修炼的成果上了。
而要修炼，当然只好去武学堂。
这么想着，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正要关门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屋内的地板上打了个地铺，陈省还在上面睡着呢。
昨天陈省高兴坏了，两人利用周睿刚交上来的钱去外面大吃了一顿，还喝了不少酒，若不是考虑到这个世界修行武道或许要求童子身，他怕是支撑不住要被陈省拉进青楼。
一整晚这小子都在畅想，过几天知府大人会同东江省学政宴请此次院试诸生，到时候他作为案首会如何风光。
用陈省的话说，一次顶一百次，虽然县试和府试的案首都被梅友仁抢了去，可只有院试的诸生才会参加宴会，他是院试案首，这就是他赢了。
这小子的性格，还真是挺讨人喜欢的。
陈敛在心中想道。
吃过早餐，他走进武学堂，
就只是几间草房子，一个大院子，几棵大树和一些熬炼身体的器械，仅此而已。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员，都是十几岁的少年。
见到陈敛，这些少年立即呜哇乱叫着跑来了，有几个嘴里隐隐约约喊着“杂种”之类的。
陈敛明白，这都是那个传言导致的，这些半大孩童未必明白其中的意思，多半是家长们背后嚼舌根，他们也就跟着有样学样。
“臭小鬼！”
陈敛冷哼一声，做个鬼脸往前一扑，吓得一帮少年顿时如鸟兽散。
“哈哈哈！”
陈敛哈哈大笑，向着院子中间的草房子走去。
草房子里，一张懒人椅里面躺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是武学堂的教习温良恭。
温良恭也是陈家的门客，这些门客或者是江湖人投靠来的，有的江湖人士热心武道，却没有继续进修的法门，只好投靠门派或者世家。
也有的门客是陈家自己在家生仆人中培养出来的。
这位温良恭教习属于哪一类，陈敛却不清楚。
教习名叫温良恭，可长得却一点也不温良恭。
他身体极为瘦削，不但没有肥肉，连肌肉似乎也不多，整个人像是一架高大的骷髅。
陈敛走过来的时候，温良恭正躺在椅子上双目紧闭。
陈敛抠抠搜搜地挪到椅子边上，想看看温良恭是不是已经睡过去了。
“还活着呢。”
冷硬的声音让陈敛吓了一跳。
陈敛刚进院子的时候，温良恭就注意到他了，他吓唬小孩子的举动让温良恭有些意外，感觉这名弟子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了。
陈敛往日里说句重话都会红脸，哪会做出这种举动。
“你不是通过考核了吗，一个月后去献技就好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温良恭并不起身，也不睁眼。
所谓献技是指一个月后，通过考核的子弟重新在比武台上，在陈家老太爷和两位老爷面前切磋较技，从而连同考核成绩一起，评定品级，以此决定进府后所受供奉。
考核之后和献技之前的这一个月，是子弟们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受约束。
所以温良恭才会这么问。
陈敛讪笑道：“弟子这一个月想继续跟随先生学习。”
“哦，”温良恭声音淡淡的：“为什么？”
陈敛干咳一声，说道：“在弟子看来，十七个基础剑式是我剑道之根基，初学入门由它，登高攀顶也由它，弟子只恨基础不够牢靠，因此想跟随先生再学一个月。”
这段话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所以说起来侃侃而谈，从容自然。
这话当然不假，他的确是基础不够牢靠，但不是一般的不够牢靠，不是相对于攀登高峰来说不够牢靠，而是即便相对于考核这一关也不够牢靠。
他都不知道原先的陈敛是怎么训练的。
从记忆中的零散片段中，他大体猜到，这里面半是陈敛自身性格腼腆，因此不敢向先生请教，可还有大半的锅要甩给那位大太太。
那位大太太没少派人针对陈敛。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亲自出面，而是借由高明出马，可谁不知道高明是大太太的人呢？
大太太不亲自出马，反而时常表示对陈敛的关心，所以一切非议就不能指向大太太。
可借由高明，大太太又表示了她的真实意图，整个陈家的人也就由此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陈敛。
这个女人实在是够阴毒！
陈敛心中都不由得有些发寒，以后承受这个女人敌意的可就是他了。
听完陈敛的话，温良恭睁开了眼，他仔细地打量了陈敛一番：“说得很好，是这个道理，很多人都只将眼睛盯着高处，迫不及待就要去学那些花哨的剑法，却不注重对基础剑式的打磨，最后高等的剑法也不过是沙堆的城墙，一戳就破。”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要专心修行，这才是根本，其他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陈敛心中一暖，知道他指的是大太太对他的针对，可毕竟是当家的太太，温良恭不好直言指责，只好婉言劝慰。
陈敛正要进一步请他指教自己基础剑式，却见温良恭再次将眼睛闭上，人也重新躺回椅子里，说道：“明天早点来吧。”
“那今天呢？”
陈敛脱口道。
“今天？”温良恭冷笑道：“来这么晚还想受学？今天的已经练完了，你知道我的规矩。”
陈敛苦笑。
他当然知道这位先生的规矩，这位先生只在每天太阳刚出那一刻开始教学，每天只演练和讲解一次。
迟到的，没有认真听讲的，他一概不再顾惜。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通过考核，此次回来算是“俯就”，能让先生给破例，没想到还是被回绝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浪费这一天？
时间这么宝贵，他可是一天都不想浪费，早日修成神功，出去见识这花花世界才是正经。
陈敛想了想，又道：“先生可有什么心愿想要达成，只要弟子能做到，绝不推辞，以此来换先生演示剑招。”
温良恭睁开眼睛，笑了笑。
他伸出一只手，把手掌摊开，说道：“接我一招，只要你能做到，我给你演示五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