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行对思意的爱意在分开的日子里从未淡化,相反,他觉得对她的爱是在这漫长的分别中完成的。
几年前的他,无法再继续遵守约定,母亲病倒,一切事情都要他处理,他背负着杀人犯儿子的骂名,他不能去耽误思意。
他以为离开就能让他的女孩远离他带来的腌臜,未曾想,他的离开才是毒药。
她中了毒,他何尝不是,他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是她。
听到思意也打听自己,他几乎快忍不住去见她,可惜他不能。
陈母告诉了川行一切。那个被他叫做爸爸的男人,那个总是毒打母亲的男人,那个杀人犯,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母亲去世姐姐的丈夫,陆许的父亲,那个总是偷偷来教他弹钢琴的姨父,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为了儿子的前程,许思荣撕开遮羞布,告诉了川行当年她和姐夫犯下的大错。
许思荣发现自己怀孕后不知所措,道德伦理无时无刻不制裁着她,慌乱之下她只好随便嫁给一个愿意接受她怀着别人孩子的男人,这成为她婚姻不幸的源头。
川行明白了,为什么陆许总在跟他比较,姨父为什么总偷偷给自己买东西,为什么母亲被打得那么狠还不和那个男人离婚.......
自己是个违背伦理诞下的私生子。他不配和思意在一起。
川行默默沉受着这一切。
亲生父亲要求川行认祖归宗,回到陆家,他的身份将被重新洗牌,他便是家世清白的陆家二公子,当红球星陆许的亲弟弟。
当然,他的母亲也可以接受更好的治疗。
为了母亲,他妥协了,从那以后他便是陆川行。
他偷偷收集关于思意的一切信息,从思意第一天进入大学校园的那一天起,思意的生活就已经是陆川行的另一种生活。
为了躲开思意,他报了江州警院的老校区,直到知道今年要搬回思意旁边的校区。
“去找她吧,”许思荣对儿子说。她今年身体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了。
“妈知道你从没忘记过她,是叫思意吧,我这记性......”许思荣病倒后记性便很差。
“妈,你别管。”陆川行给母亲递了一勺粥。
“为什么不去?”许思荣避开勺子,发现儿子眼中闪过的一丝悲哀。
“不想耽误她。”我配不上她,陆川行咽下后半句。
“你的父亲不是杀人犯了。”许思荣了然一切,“你也不是私生子,我和你父亲恋爱时你姨妈已经去世两年了。我们一直相爱,但是世俗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你明白吗?”
川行见母亲神色坦然,他一直认为自己肮脏,或许根本不配来到这个世界上。
“当时妈妈懦弱才让你过得那么苦,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快快乐乐,跟你心爱的女孩子在一起,不要像我和你父亲那样!”许思荣道。
“我知道了,妈。”陆川行的心早已丧失平静。
他本来打算开学就去找思意,可是他没有面对思意的勇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不告而别。思意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偶然碰见,他可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找她。
他在书店外等了思意几个小时,他既没有勇气进去,也不敢再次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唯唯诺诺,她真的还需要他吗?
他看着思意从书店出来,在寒风中拉紧围巾的样子是那么单薄,坐在长椅上偷偷哭泣的样子是那么无助,他再也不愿意逃避,他只想上前抱一抱他的女孩。
听着思意的话,他觉得自己可恶极了。
能说出口的只有不断地道歉,他的逃避,他的懦弱,他的自以为是,他所谓的自卑,并没有让思意过得如想象般美好,反而扼杀了她的快乐。
煎熬的相思,施舍的欺骗,痛苦的等待......种种皆是他的罪过。
他要赎罪。
13
因果
汪雨向思意坦白了一切。
思意也从常宁那里了解到了陆川行的一切。
已经是端午小长假了,暑气已经慢慢侵蚀了坐落在南方的蓉城。
不管陆川行的攻势多猛烈,思意这几个月都没有答应见陆川行,即使心中已经原谅他了一大半。
思意很久没见过夏天的梧桐街了,思意在梧桐街口遇见了下班回家的林父。
二人自从那次吵架后便多了一层隔阂,此时两人走的路格外尴尬。
“那小子,还在联系吗?”林父咳嗽一声说道。
“谁?”思意惊道。
“那年过年你偷偷去见那小子。。”林父有些尴尬,自己不会说错话了吧。
“爸,我们当时可没谈恋爱。”思意为当时的自己辩解道。
“那现在呢?有谈的没?”林父突然变得八卦。
“没。”思意淡淡道。
“可以谈,有喜欢的就抓住。”林父一直为当时自己责骂女儿感到懊悔,听妻子说女儿上大学感情都没动静,他总以为是自己给思意留下了阴影。
思意奇怪地看了一眼父亲。
“我先回去了,给你妈带了一包盐。”林父快步离开思意。
看着父亲的背影,思意笑了。
“喂!林思意!”背后传来的男声像夏日的阳光,极具穿透力,直逼思意心脏。
思意愣了愣,缓缓转身。
“你怎么来了?”思意看着满眼笑意的陆川行道。
“你在等我,我就来啦!走啦!”他朝思意露出一个勾人的笑脸。
真不要脸,谁等他了?
少年脚步轻快,一阵风吹过,梧桐叶依旧沙沙作响。
思意恍惚着,她仿佛回到那个夏天,看到了少年少女一起经历的一切。
“林思意!快来!再不走不等你啦!”少年停住脚步转头呼唤。
“来了!”少女眼睛弯成月牙,清脆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