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队伍从定县出发去往京城,庸州地界的某些人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直抱怨这个灾星终于走了,好日子能马上到来。
但也有一部分人咬着牙还想要在朝堂之上搬回一成,准备把窦炳直接留在京城。
坐在马车上的窦炳根本就不知道庸州到底有多少人不想要他在这里。
拿起一块糕点在嘴里咬了两下,就放在餐盘里不再过问。
只有张翼还热乎的在马背上折腾,这也是他向樊虎学习骑术的好机会。
走了好几日,其他的骑手马匹的蹄子多少都出了一点问题,可偏偏樊虎带的这些骑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太监很好奇,但又不好问,只能找窦炳探探口风。
“窦少爷,你看护送的骑手马匹都有点毛病,不如我们暂时歇息一下,让樊统领教教大家怎么保养。”
老太监这殷勤的恳求,窦炳自然是允许的,他可不会对自己人这般,毕竟这是太后派出来的人,也算半个自己人。
“好吧,那就歇息半日,有什么要问的就去问樊虎,他会告诉你怎么保养。”
其实樊虎也知道,在没有得到窦炳的允许下,他是不可能说出这些东西的,只是马镫这么明显的东西是保不住了。
在忽悠了一段时间后,队伍再次启程。
摇摇晃晃又是半月时间,再度站在京城城门前的窦炳,看着这巍峨的城门,一股豪然之气涌出了胸膛。
“长安,老子说过会回来的,今天老子就回来了。”
过往的行人傻傻的看着这个贵族公子哥,都不以为然,可里面还有几个认识窦炳的人,脸色顿时抽搐。
也不知道是谁魔怔了,扯着嗓子就叫道:“是窦炳,那个纨绔又回来了。”
发疯似的往城里跑,连自己丢下的东西都没有搭理。
听到窦炳回来,街道两旁的人们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可畏惧于这位大少爷的威势,还是纷纷退后了几步躲避,免得惹祸上身。
窦炳望着大街两边的人群,挥了挥手笑呵呵的叫道:“大家好啊,老子又回来了,日后定来找你们闹闹磕。”
一时间,街上人仰马翻,轰跑的轰跑,逃难的逃难,就连开门大吉的店铺都紧张的关闭了店铺,简直就和鬼子进村没什么两样。
老太监也是抽了抽眼角,虽然他知道窦炳是一个纨绔,但怎么也没想到即使离开了快两年时间,窦炳恶魔般的身影早就映在了人们的心目之中。
眼下一路畅通无阻,哪里还有刚才的热闹劲。
老太监叹息一声不想多说什么,但窦炳却越发的得意。
“好了,这下交通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刹到宫里去。”
老太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指着窦炳颤微的说道:“窦大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是要掉脑袋的。”
窦炳摸了摸下巴,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用的是方言,误导了老太监,赶忙解释道:“这是那群混小子的家乡话,我和他们学了两句,意思就是赶过去。”
解释清楚后,老太监才放下心来,不然他可能会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宫门前,禁军看着这个纨绔又回到了京城,身体不由的都胆寒了一阵。
长乐宫里,太后正和窦温两人商量着事,便听到窦炳回来,急忙把他招了进来。
窦炳在太后面前还是很老实的,在这里还不敢那么的放肆。
只是窦温看着这个快两年不见的儿子,身体一下僵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是太后率先开口:“继儿,快来让姑姑看看。”
继儿就是窦炳的小名,窦家长辈都一直这么称呼,但窦温觉得这名字不太好,给改成了炳,意誉为秉烛之火照亮四方。
窦炳像个孩童一般低身伏在太后面前,任由太后摩挲。
“继儿长大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及冠了,二弟,你和秦家的事谈妥了没有。”
窦温接到太后的话,这才把目光从窦炳身上转移过来,回道:“大姐,这是父亲定下的亲事,秦老爷子还没走呢,用不着我们操心。”
说起秦家老爷子,窦炳也只有一点陌生的影响,只有在小时候才见过几面,但那一身压迫感,让他小时候都不敢正面瞧对方。
“好吧,既然定远侯在,哀家也就不在过问了,不过这次朝堂之上的人可能会发难,到时候你要有所准备。”
窦温点头,虽然他不太喜欢朝堂,但也不是个糊涂蛋,那里面的水有多深他清楚的很,所以一直游走在边缘,没有深入,但现在为了窦炳,他也不惜拉下老脸,去和那些跳梁小丑斗一斗。
听着两位长辈的交谈,窦炳一个起身,卖弄的说道:“姑姑,朝堂之上有那些人是针对我的,给我一个名单,我这就打上门去,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这要是以前的窦炳,太后和窦温只会是当做耳旁风,但现在的窦炳在离开京城的这两年时间里,变化太大了,差点让他们都认不出来。
怒视的看着窦炳,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还没疯够吗?这里是京城,一切都要讲规矩,不然朝廷如何服众呢,前朝不就是这样的例子吗?”
对于太后的训斥,窦炳只能老老实实的接着,点了点头嘿嘿一笑:“还是姑姑好,向着我的,你看我家这老小子就老爱和我作对,好几次坏我好事。”
窦温一口老血就要喷了出来,踉跄的退了一步才站稳,指着窦炳火冒三丈的吼道:“你这混小子,你也不看看你以前做的都是什么事,那一次不是我帮你善后的,不然你有几条命啊。”
窦炳撇了撇嘴,不太在意这些,在他的意识里,那都是曾经的窦炳做的,和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只有后边的事,才和他有关系。
看着斗嘴的父子俩,太后站了出来劝道:“你们两父子,一天到晚就别计较这些了,继儿现在也回来了,你先带他回去,过几天就是朝会,到时候再说吧。”
见到太后都不愿意搭理这争吵的父子俩,很识趣的提着裤腿就往外边跑。
等到人影消失,太后才从屏风后边招出两人出来。
“你们确定庸州的事实属?”
“属实,我俩都亲眼见过,如果这小子不姓窦,我会暗中下杀手。”
太后点了点头,一改先前慈爱的模样,沉声道:“窦家已经树大招风了,我那弟弟这些年都在隐忍,可窦炳却是这幅德行,也难为了老弟,不过这小子这次做的不错,让我看到了窦家再次崛起的希望。”
身后的人不言,但眼神里却有着和太后一样的肯定。
出宫的路上,窦炳和窦温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双方都是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窦温松口了:“回去先看看你娘,这两年老是在背后念叨着你。”
“还用你说吗?那是我娘,我不孝敬她,谁孝敬她。”
窦温再度心火上涌,难道自己就不是你的父亲吗?你对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个态度,要不是你是我亲儿子,我一把就把你按死在茅坑里。
气呼呼的父子俩一回到窦府,家里就准备着接风的喜事。
徐氏泪眼朦胧的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儿子,一头就扑了上去,双手不停的在窦炳身上游走,看的窦温都有点吃味。
“好了,回来的都回来了,先进屋吧。”
窦炳对着窦温一瞪,把徐氏拉到一旁说道:“娘,我们说我们的,先让那老家伙自己吃。”
窦温眼看就要发作了,徐氏也是侧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回头对窦炳说道:“儿啊,回来了先进去吃点东西,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
顺从徐氏的窦炳跟着老娘慢步进屋,气的窦温跺脚直骂:“慈母多败儿,家门不幸啊。”
最后还是跟在后边坐在了饭桌前。
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比在定县要好的多,连这些碗碟都是专门从安阳城运送过来的,也算是上等的瓷器。
窦炳拿起快走,也不分什么味道,几筷子下去,吃的一嘴都是油。
窦温不由的心里一酸,定县那是什么地方,能和京城比吗?吃的上面就会差好多,这两年窦炳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徐氏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从怀里掏出一面方巾,轻轻擦去窦炳嘴角的油污,还不时的嘱咐他慢点吃。
而窦炳一边享受着家的温情,一边还囫囵的吹嘘道:“这京城就是好啊,这么多好吃的,定县一年到头也就那几月能吃到像样的菜。”
说话间也间接了说明了除了京城以外,大汉朝其他地方的贫困。
窦温不是不知道这些,毕竟他也是陪着自家老爹征战过的人,见到的不比窦炳少,但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好在窦家有太后,有自己,还不至于沦落到和底下那群家族去厮混的地步。
“吃完来我房里,我有事问你。”
放下碗筷,窦温起身就走向了自己的书房,不再看这对母子在这里亲昵。
窦炳憋着嘴,回道:“谁怕谁啊,就怕你一会会趴着出来。”
话音刚落,就被徐氏二指拧着耳朵教训道:“他是你老子,以后听话点。”
窦炳无奈的只能赔笑,对着桌上的饭菜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