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的脸色很臭,没想到抄了这首诗还能遇到跟历史上一样的评价,这世界真是不给文抄公活路。
当初苏轼写这首诗时也是很得意,自认为颇具禅意,就派人送去给佛印和尚鉴赏,佛印和尚也是同样回了苏轼一张纸条,上写放屁两字,一下就让苏轼破防,连忙乘船去找佛印和尚理论,到了佛印屋前,佛印闭门不见,门上贴着一句诗文“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东。”
钱串收拾了下内心之中的脏话,拉下脸,撇着眼刀,一刀一刀的刮着偷笑的董方。
“咳咳,大人,老爷还说等休沐日,让您圆润的回去,去见见祖宗。”
董方也不敢再在钱串面前嬉皮笑脸,说完了剩下的话就溜出了后院。
钱串发誓,他绝对听到了院外传来的一阵大笑。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钱大人的乞丐驱逐令已经实行了许多天,但效果不太明显,乞丐们和许捕头打起了游击,你来我就跑,你堵我就掉头出城,守着城门也效果不好,因为他们总能从城墙根出现消失。
钱串也不急,反正压力在许捕头的肩膀上压着。
而我们敬爱的钱大人正收拾了行礼,准备回钱家休沐。
钱串换下了官服,一身锦袍,挽着发髻,折扇摇摇就出了衙门,衙门口董方正背着大包小包的驾着马车等着钱串。
董方一脸愁苦,这活儿本不该由他来做,背东西驾马车这事交给小厮来才对。
“大人,这活让我来做,这不合规矩啊!”董方在做着垂死挣扎。
“没事,我就是规矩,别人我不信任,这种时候,还是你来让我放心。”钱串扯起虎皮举起大旗。
董方还能说什么呢,接受呗,把大小包袱放在了车上,扶着钱串跨上了马车。
“驾!”
董方驾着马车驶离了县衙,径直往钱家而去。
直到两人不见了踪影,一个身影才从县衙里踱步而出,看了看已经无人的街道,发出了一声嗤笑,哼着一首童谣也离开了县衙。
“小娃娃,找嗲嗲,嗲嗲要是不在家,爷爷就来把你杀。”
这人,正是那税秩崔胜!
说这钱串与董方二人驾着马车,已经回到了钱家所在的街坊,这里地处县城中心,旁边不远就是人来人往的市集,能在这里置办下一套大宅子,可见钱老爷确实是富得流油。
钱串挑起车帘,向外张望,大老远的就瞧见了钱家大宅的院墙,一抹儿的粉墙黛瓦,足足绵延了近百米,端的是好大的家业。
钱串一想到这些都是自己家的产业,虎目含泪:“爹爹,我不想努力了。”穷了二十多年的钱串活着活着就成了富二代了,命运多舛啊!
钱串这边正幻想着自己继承家业后的奢靡生活,那边马车已经驶到了钱家大宅的正门。
守门的门房和小厮自然认识自家的车马,看见驾车的董方就知道是自家少爷回来了,一时间都动了起来,一个跑的飞快去宅中禀报钱老爷,另外几个上前牵住车马,接过董方递来的大大小小的行李,董方交过行李,翻身下车,然后又绕了半圈来扶着钱串下马车。
“大人,咱到家了,来,我扶您下车。”
钱串出了车厢,也不忙着往下下,打量着整个钱家大宅,入眼便是硕大朱色宅门,门上面嵌着铜钉,一左一右两个兽头咬着黄铜制的门环,再加上水磨白石的门槛,端的一个大气;再往上看,是一块实木涂漆的匾额,上写钱府两字,两边也有对联陪衬,上写着“百尺高桐闻锦瑟,数橼堂屋锁书声。”
“好字!好词!”钱串不由得赞叹,怎么说呢,但凭匾额和门联上刻录的作者名字就是好东西,“汪本汪以正”钱串的恩师,如今的当朝的大官,他老人家写的字,怎么可能不好,不然老爷子也不会把它挂在门口,难道就是炫耀?
嗯,确实是炫耀。
下人们把刻在门联匾额上的汪本的名字擦的那叫一个明晃晃,亮闪闪,路过的人都保准看得见。
钱串忍住了内心对钱老爷子的吐槽,转头看向周围,虽然离市集近,但听不见市集上的喧闹,周围人家看起来也是家境不差,家家户户都有高大的树木探出墙头,一眼看去,也大都是粉墙黛瓦马头墙的建造模式。
“咦?那是?”钱串好像看见了某家某户房上好像有人。就用手搭了个凉棚遮阴仔细的瞧,还踢了一下董方问到。
“嚯,董方,来来来,你看看那,那是哪家乡绅啊?就连那房顶上都还有人看守巡逻呢!真够讲究的啊!”
董方听到这话,也是有些诧异:“房顶上巡逻?谁家也没这规矩啊?”
“你看嘛,就是那家。”钱串指着高处让董方细看。
“你看,那人就是在巡逻嘛,那人还手里拿着副弓箭,哟,他也看见我们了,正瞄着这呢……不对!”
被钱串看到的人,正举着一副弓箭,远远的瞄着钱串,钱串顿时浑身冷汗直冒,双腿发软!
“中!”那人大喝一声,就见箭已离弦!
钱串就呆呆的看着一支长箭冲他而来,从一个小黑点慢慢的越来越大,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失了方寸,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快避开,快避开,但发软的双腿并不能给钱串一丝帮助。
董方虽也反应过来了,伸手就抓住钱串的脚,想把他拉倒在地,以期望能够躲过这一箭,可就连钱串也看了出来,这箭古怪的很,箭头就一直冲着钱串他自己,钱串腿软瘫坐在马车上,那长箭也改变了角度,不偏不倚,眼看这长箭就要射中钱串。
“休伤我儿!”
就在长箭离钱串只有将近五米远的时候,一道白光从钱家大宅的门内飞出,直冲云霄,径直朝着那支长箭而去。
“锵!锵!锵!”
第一道白光并未能够拦住长箭,门内又接连射出两发白光,这才阻拦住了长箭,那最后一道白光直接一个回旋下劈,劈断了长箭的箭头。
“咄!”
箭头直接钉在了马车上。
钱串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擦过自己脖子钉在马车上的箭头,三张薄薄的白纸从空中飘落而下,钱串伸手接住一张。
“是纸刀!是老爷子救得我!”
钱串接住了纸刀,整个人才清醒过来,一个翻身直接下了马车,以车厢为屏障,向长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那人还在房顶上,正准备补上第二箭,但见到钱串已经躲了起来,不得不选择放弃,把手中的弓箭一丢,几个上下翻滚,便消失在远处的屋顶。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董方确认刺客离开后,赶紧来查看钱串是否受伤。
“行了行了,别看了,没射中我,你还不赶紧带人去抓那刺客!”
“那就好那就好,是,大人,我这就去。”董方看了看钱串确实没有受伤,放下心来,连忙伸手招呼了几个小厮,就朝着那家房顶追查而去。
钱串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整理了下衣服,镇定了下来。
拖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钱串走到马车前,拾起被纸刀劈断的箭杆,只见上面被人用一层白色的染料涂抹,闻了闻,像是虫子的血液,带着一股子草腥味。
“别闻了,那上面摸了层青蚨血,不然也不会冲着你飞来。”
说话的正是钱家老爷子,老爷子气喘吁吁,一脸虚弱,被小厮扶着出了宅门。
“你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同样的东西。”
钱串赶忙在身上到处摸索,最终在自己的衣领上摸到了同样的白色染料,和箭杆上是同样的味道。
“这也是青蚨血?这有什么用?”
钱串疑问的看向老爷子。
“用青蚨母虫的血抹在长箭上,青蚨子虫的血抹在你身上,这长箭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想和你聚在一起,顺便,要了你的小命。”钱老爷子虚弱的向钱串解释道:“这法子早年间是用在铜钱上的,现在倒是进步了,用来杀人了。”
“这么说,是那群乞丐想杀我?”
“乞丐?现在想杀你的人可多了。”
钱老爷边说边示意小厮把他扶回家中,钱串长了眼色,推开小厮,他亲自扶住老爷子,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走吧,跟我去祠堂,给你这臭小子寻个保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