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巨响。
“又来了。”村长叹口气,走到竹筏边。
水花被溅起到岸上,泥土湿了一大片。
瀑布垂直流下,人不算直接掉落,带点缓冲的劲头,村长在竹筏上铺好了一些树叶,在山洞里找了一些茅草,降低竹筏表面的硬度。
掉下来的人全看运气存活,按村长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尽力了我这一把年纪掉下来都还活着,这些婴儿还穿这么厚的衣服,不比我强点?”
毕竟有些婴儿不慎砸到脑袋就当即去世了,村长也无能为力,他总不能……总不能用双手去接吧?
天天那么多弃婴和他无亲无故的,还是那个抛弃他的村子里的人干的好事,他能高兴到哪儿去?
一张嘴也是要吃饭的,村长饱一顿饿一顿都是个问题,但小孩子初来乍到,对于这个世界,是一个新的希望,他们是无辜的。
村长并没有迁怒于他们。
孩子们是被抛弃的“未来健全劳动力”。
因为妇女们多少对于“水神”有点隔阂,甚至有些小女孩长成大人了,根本就不相信“水神”一说。
还跑来禁忌之地,还把孩子这么扔下来,可谓冷血无情。这不算抛弃难道还是祈福?
提及水,村长就想到曾经村子里发过洪水。村子在山里,降水多时水不便排出去,堆积起来淹没了农田。
那时候的处理办法,就是向“水神”祈愿,人们对于这种蓝色透明的物资,认定为神圣的象征。
生命之源是“水”。这个定义在于村文化里是出现了的。
人身上流的汗是水,妇女哭泣流的泪是水,人需要摄入的成分是水,农作物需要水才能生长。
“水……”村长舔舔干裂的嘴唇,看向源源不断的瀑布,思绪万千。
“哎,好疼……”
“谁?”村长警觉起来,四周没看见人,他怀疑自己幻听了,住在这里快小半个月了,还没人跟他说过话。
“我啊,掉下来的时候就一直看见你在发呆了。”这回声音清晰多了,来自竹筏。一个小男孩从茅草里支起身,牙齿“嘶”了一声,看样子就挺痛的。
村长看见他浑身湿透的样子,还是揉了揉眼睛:“你……还活着?而且居然这么大只?”
“说什么呢,诶,你这人还挺眼熟的,不会是之前禁止我们来这的那个村长吧?不过你怎么……在这?”小男孩一脸疑惑,村长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将自己是被村民驱逐出来吧。
小男孩倒也没去纠结这些,说:“麻烦帮我换下衣服。”语气倒是没带上那种顽皮的意味了,而是很认真。
村长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也是随便找了块破布围在身上,这人怎么好意思一上来问自己要衣服穿。
看向小男孩那冻得隐约发抖的身躯,村长叹口气,他想到自己刚掉下来的窘迫,于是就折回山洞,寻找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布料。
现在他明白了山洞里那种很规则的圆状石头到底是什么了。
是一种大鸟的后代,也叫做现代的“蛋”,但是具体是什么鸟,他从未研究过,也不愿意给它们取一个新名字。
是在于村没有见过的物种。
村长找半天仍旧只翻到一小块黑黑的布,小男孩摇摇头,村长无奈,说:“不如拿树叶和茅草先做一个将就着用?”
原以为小男孩会不高兴,可他思考了一会儿便点点头:“好,感觉还挺新奇的。”
“新奇”这个词让村长拽茅草的手一顿,“新”只在新生儿出生时,人们会感到欣慰和幸福,但是遇到新鲜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仍然是同一种感觉。
原来还可以这样……
村长晃晃头,咧嘴笑了一下:“我尝试做一番!”
成品出来虽不美观,但多少可以遮羞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于志。”小男孩头也不抬地回复,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吸引了他。
“水神还养鱼的啊?感觉这一块的水特别清澈呢。”
村长二话不说点燃火,小男孩一手一只鱼,拿树枝穿好后,俩人美滋滋地吃起了烤鱼。
吃着吃着,小男孩就流泪了,村长很疑惑:“不好吃吗?”
“不是,只是……谢谢您!我听说过你的事情,禁令是你下的,你救了那么多女人,包括我的妈妈,还救了我,要是没那个竹筏,我可能早就到土里去了。”
村长一噎,话到嘴边,赶紧收回,他还没问小男孩为什么到这儿来,现在他应该不需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