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疑虑,去找吕文。小草摇摇曳曳的,吕文仍在藤椅上,不过眼中带有疲惫之情。她看到我后立即露出愉悦轻快的模样拉我进屋。
“咦,小二,你怎么鼻青脸肿的?”吕文止住笑容。
“有人想打我,我就跟他打,赢了。”
“哦,有流血受伤吗?涂药了吗?姐姐家里有药。”
我摇头说,涂过了。她笑着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笑意盎然。我也乐起来,垫脚抬手用力点她的头,感觉十分奇妙,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真好不是吗?也不板着脸。她没骂我,开始给我讲故事和课文,累了便给我自习,我自习时她会用手肘顶着桌子,手掌撑脸睡觉,有点发灰的头发无力地趴在桌上。
我看书厌了,便望向窗外,窗外蓝天一片,白云几多,飞燕许多只。颇带走炫丽的色彩,那群燕子下降,又飞起,滑翔,又扇翅。是很自由吗?那不一定,他们也有父母的督促嘛,可听这尖锐的鸟叫声,可不正是其父母叫的。我觉得,现在的我才是最自由的,和吕文在一起时……可又说,吕文没父母吗?我看像吕文,她还在睡觉。薄唇微微张开,眼睛微闭。我摇了摇头,努力认真认字起来。
不久,吕文醒来了,她闪动着她那长长的睫毛,好像在想着什么。“啊,我睡着了。”她惊讶地说,满怀歉意说:“对不起,小二。请问我睡地久吗?”“不久。”
我看她还是有点累,便提议道:“去外面玩吗?”
“不,不去。”
“为什么?”
“外面的人不喜欢我。”
“我喜欢呀,没事的,我知道一个地方,哪里没有人,而且很漂亮呢。”
“啊?如果没人的话,行吧。”
我率先冲出门,在外四处瞄了几眼,对还在哪怯怯的吕文说没人。她回了声谢谢,也走了过来。我们关好门,我带她走向了附近的一片森林,这里的地形我太熟了。我轻车熟路地带吕文到一个湖边,这湖怎大,但连着远处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
湖水清澈,反射出亮眼的光芒,小溪潺潺,为湖提供最纯洁的水源,溪湖周围都有许多小石子,昆虫、小鱼在这里生活,如空气一般的湖里较大的鱼带着较小的鱼闲庭漫步似地游泳;蜻蜓轻点水面,带着些许细小水滴飞起,又落下;瓢虫在我们眼底的草叶上爬行,悠闲自在;
吕文惊奇地看着这一切,她不顾天上火辣的阳光,整个人躺在湖边茂盛的绿草身上。她怎么了?我问自己,她在她家里都较斯斯文文,在这里又大大咧咧,有点像村里那群爱玩泥巴的女孩,玩泥巴时发自内心的开心的样子。
吕文这时朝我挥挥手,又拍了拍旁边的草儿,我笑着,也躺在了她身边。不过这太阳猛烈,我禁闭着眼睛。湿润泥土的气息弥漫在我们底下,风儿有一阵没一阵地刮拂我们的脸庞,轻柔、细腻。吕文等下的声音就想这样:
“小二,这是你发现的吗?”
“是的,不过我爸也知道了。”
“就是昨天的那位吗?”
“是。”
“他应该很友善吧,毕竟能发现这里的一定都是心地纯洁的人,而且对小二你很了解。”
“他是挺好的,但不了解我。”我侧脸睁眼看向吕文,她眼睛强睁,并且抽搐地有点厉害。
“怎么了,吕姐姐,这样不会伤眼睛吗?”
“会的,不过这天,我觉得它比以前更蓝了,不是吗?”吕文一面用手比划着鸟儿的飞行轨迹,一面问我。我看了下,明明和以前差不多,今天反而多了很多云。但为了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故说对。她笑地更甜了,我看着她,不由得有点痴,过了一会儿,吕文坐起说:“走了吧,你爸这个点应该要来了,不要让他担心。”我点点头,起身送她回了家,顺路也主动回家了。
路上果真碰到了父亲,他倒是笑着按住我的头说:“好啊,老王的儿子早该打他一顿了,不错,小子,爸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水煮白菜!”我漠然置之,这真是胡说八道,我最爱吃的明明是炒肉。
就这样,我回家吃上了那少得可怜的我爱吃的“水煮白菜”,吃完饭,我回房“休息”,外面传来了母亲和父亲聊天的声音——
母亲:“怎样,他俩在玩什么?”
父亲:“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小二,不过他心情挺好。”
母亲:“你怎么当爸的!”
父亲:“小声点,孩子要睡午觉呢。”
母亲:“都怪你,提出让小二跟那女孩呆一起,现在怎么办?他又晚回家。”
父亲:“能怎么办?”
母亲:“再管严点!不给他出门了!”
哥哥(突然出现):“咦,爸,妈?你们怎么了?”
母亲:“没你的事,走开。孩子他爸,孩子还是要以成绩为主,别给他出门了吧,禁足。”
什么情况,我抽开耳朵,整个人扑到床上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跟吕文一起玩?我不信,我打算下午便偷偷离家出走。可惜这都是幻想,在家休假的哥哥在门口堵我,我翻墙跑走没多久,父亲便找到了我,两人抬我回家恭敬地送给母亲,在她手中的鞭子和鞋子里,我免不得要哭一场。
连续被关了几天,我这段时间做了两点弹弓,一个粉色皮筋的计划给吕文,一个黄色皮筋的给我。终有一天,哥哥他不接我,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吕文家,那时,我听见了风的声音,感受到了夕阳的温暖。
我脑海里浮现出吕文浅浅的微笑,我乐呵着跑到她家。栅栏的门开着,我走到木屋门口,少有礼貌地敲门,敲了一分钟,我怕父亲很快就来,便夺门而入。客厅里面没人,可书香气还尚留,我找了整个房子,都没见到人。我近乎崩溃地走回客厅,在一张木凳子踉跄坐下,那是我几天前坐过的。我惨笑几下,把两把弹弓随手扔在桌子上,却正好发现了桌子上有件白毛衣,大致和我等身。这是她给我做的吗?对喔,她上次在房间里不正是织着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吗,她也才认识我不过两三天,浪费时间大费周折地织这东西,比我的弹弓好多了。想着想着,我不禁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