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的一切防护都是最高规格的。酒柜是与飞机一体的,沙发紧紧嵌在地毯上,水晶酒杯在柜子里哗哗响。鶸
上唯一没有得到有效固定的就是顾思存的屁股。
还好屁股悬空的时间不过是一瞬,但还是把顾思存吓了一跳。他赶忙系上安全带,他实在太瘦,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甩出座位。
“飞机正在遭遇强气流。请在自己的座位坐好,系好安全带。”甜美的女声从广播喇叭中传来。
“这是切换成手动驾驶了吗?这么粗暴……”高达小声嘟囔。
“王主任他有系安全带吗?”
顾思存手心里全是汗,他刚才不自觉的抓住了早见樱的手,几乎是触电一般又松了开。
他赶忙寻找新的话题。鶸
“放心吧。你可以抓久一点,我不介意。”早见樱嘴角微微抬起,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顾思存之前一直以为早见樱在捉弄他,难道她是玩真的?他属实搞不明白这个女孩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自己身上有什么特质可以吸引女生?
就算是喜欢上高达都有可能,毕竟后者有一身结实的肌肉,黝黑的皮肤以及核桃大的大脑。
或许也有女孩喜欢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呢。
相比之下自己几乎是长在平均线上的,怎么就能被这女孩反复地撩?
虽然感觉有点爽……
“学弟,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周围人的感受,别再虐狗了!”高达将头重重地砸在沙发的靠枕上,像是十分懊恼。鶸
顾思存一时语塞。
飞机再起疯狂地颠簸起来。这次烈度比上次大的多,巨大的力量将他一会压在墙上,一会重重地砸在沙发里。要不是安全带,他说不定能体会到太空行走的快乐。
“怎么了,值班驾驶员是谁,飞机怎么开的这么狂野——哎呦,我的老腰。”会议室里传来了王主任的惨叫声,强烈的失重和超重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报告主任,是里格在驾驶飞机。”飞机中全是杂音,早见樱只有朝着后边大声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什么?驾驶员呢?”王主任一边抓着桌子一边哀嚎,他的肚腩太大,肚皮上的肥肉被安全带挤来推去。
“目前飞机还在可操控的范围。”里格没有回答,声音就像是冰山一样寒气逼人,“仪表盘有异状,不过可以解决。”
“这和计划的可不太一样!哎呦,疼。”王主任满头大汗。鶸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可能在漏油。”顾思存举手,怯生生地说,“话说这飞机的油箱是在翅膀下边吧?”
他指着窗外,引擎依然在嗡嗡作响,只是机翼的末端,一串晶亮的液体正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
“真的耶。”早见樱居然一脸兴奋,“坐飞机漏油这种事可不常遇到。今天真是赚到了。”
高达面如死灰。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把手,青筋暴起,看起来十分紧张。
“波音747客机一共有11个油箱,彼此独立的,”顾思存强作淡定,攥着手里的冷汗。他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奇奇怪怪的知识倒是知道很多,“以前航空杂志看到过。”
“如果这个是油表,那我们可能已经没油了。”里格把飞机恢复成自动驾驶,对着广播说道,声线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组长,你下回说这种吓人的事,能不能别像看电影一样平静!”高达抱头哀嚎,“你的语气就像都是你干的!”鶸
“都保持冷静。里格联系雪河学院,院长问起来我来负责!”王主任冒着强烈的颠簸,拄着腰走到舱室内,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很是狰狞,“最近的机场有多远?”
“早就联系过,无应答。主任,我是否可以把这次事件定义为遭遇袭击?最近的机场在东北方向五百公里外。”里格不紧不慢地比对着操作手册,“最近飞机有没有经过检修?”
“一个月前有特殊评议会的人来进行定期维护。”
“就是那个时候了。这绝不可能是意外。”
“卡尔和正副驾驶员呢?”王主任步履维艰,往驾驶舱一瘸一拐的走去,又回头问向早见樱。
“凭空消失了。渣都没剩。”早见樱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飞机猝不及防的拉高,强烈的超重一下子击垮了王主任脆弱的腰,他一瞬间失去重心,直直向后摔去。鶸
顾思存的沙发靠近过道,他直接热脸对上了王主任的屁股。这一下被坐得结结实实,他能听到自己颈椎“嘎嘣嘎嘣”的响。
“抱歉抱歉。”王主任拍了拍他身后顾思存的头。顾思存要窒息了,而眼前的肉山一点没有抬起屁股的打算。
直到飞机骤然俯冲,强大的惯性将王主任推向前方。这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在机舱内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一样。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前方的座椅没让自己直直冲进驾驶室。
“里格,开稳一点!”王主任咆哮着,“小顾,你快想想办法!”
顾思存本来都快被压死了,好不容易喘过气,如今听到王主任的话一激灵。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啊,他只是个新手菜鸟而已!他也想穿上超人的红蓝衣服,身前写上一个碗口大的“S”,双臂一挥就托着飞机平稳着陆,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们怎么能在专机上做手脚?”早见樱双手抱胸,冷眼旁观机舱内这一场闹剧,“院长前不久刚乘坐这架飞机,我不认为我们比院长更有价值。”鶸
“是啊,真是怪了!”王主任咂了咂嘴,好不容易把自己硕大的身躯固定在座位上,“快想想办法!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顾思存和早见樱不知什么时候,手已经紧紧握住。可能是他慌乱之下的无意识行为,也可能是早见樱主动的。
但这都不重要。他只能感觉到手心上的暖意在源源不断的传来,就像摩天轮那时一样。
飞机又是一阵俯冲。机身已经从云层中落下,像是狂风中的鹰隼一般,顶着北国的严寒,一往无前。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视线变得浑浊,头顶的吸顶灯光线模糊成白色的晕。
黑暗从脚下扩散开来,将这光线一点点淹没。在他的视野里,所有的东西都在褪色,仿佛经历一场亘古的消亡。
所有的事物最终只剩下了暗红色的轮廓,就像CAD中的黑色背景与红色骨线。鶸
无数的线条在他身下蜿蜒成蛇形,彼此交缠着、汇聚着,织成一张硕大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