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白炙国主城池的街道,今日比往日更加热闹,百姓们都走出门站在街道上看热闹。今日是许府少年战将许信娶亲的日子。但许府内确是乱成了一团。
“许易,你告诉我!你们把若生弄到哪儿去了?你说若生是公主,骗我平定战乱后,让皇上给我和若生赐婚的。现在让我娶的是谁!”历经了一场暴乱的慕池似乎成熟了不少,但此刻的他正揪着许易的衣领大声质问着。
“哎呀……孙儿啊,别动手,让你父亲好好跟你解释。”一旁许老夫人拄着拐棍在一旁劝说着,又朝着身边的二女儿使了使眼色。
“是啊是啊,信儿,冷静点,他是你父亲,哪有父亲不为自己子女考虑的,让他给你解释解释。”
“孽子!你为了那个妖孽竟敢如此对我!”许易气的满脸通红,伸手一把抓住慕池的胳膊,“老子今天不家法伺候,老子就不是你爹!”
“爹?你配么?“慕池一把推开许易,许易一个没注意踉跄了几步,被身后的人险险扶住。“你当初害的娘还不够,现在又来骗我!”
“好!好啊!不孝子!“许易伸手拿过院内护卫的长棍朝着慕池打了过去。慕池一把抓住木棍,狠狠一扔,”告诉我,她在那儿!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问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
“信儿啊~你就看在奶奶年纪大不能受刺激的面子上,今日好好把亲结了吧,若是那若生姑娘回来了,再接进府便是了,现在哪个男子汉不是三妻四妾的,我想那若生姑娘不会介意的。信儿啊,听奶奶的话吧啊~“许老夫人扔掉自己手里的拐杖,一把拉住慕池的胳膊,带着哭腔道。
慕池平息着胸口的怒气,抽回胳膊,转身去了自己房间,拿出那把子鸣剑,欲要离开。他看着满院的人,咬牙道“这个亲,你们去结吧。我慕池,只要她若生一个!”
“许信!!”
……
“新娘子真漂亮!郎才女貌啊!”
“是啊是啊!多般配啊!”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慕池身穿大红华服,手里紧攥着红绸,红绸那端连着花容月貌的江依郡主,她身上的大红嫁衣鲜亮的让慕池觉得有些讽刺,她想尽办法让他出征,让他封将,都是为了嫁给他。他的若生却不见了,穿着红嫁衣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
江依满心喜悦的接受着来宾的祝福与赞美,这才是她想要的,从一开始她就发誓这辈子只做信哥哥的新娘,她如愿了,今天是她江依自从父母离世后唯一值得开心的一天。
“许易!”身后一声呵斥,”如昔临死前你是怎么答应她的,你是要毁了你的承诺让小池入官场经历那些逢场作戏,尔虞我诈么?”
“爷爷……”慕池有些意外自己的爷爷居然会在这个时刻出现。
“小池,若生呢?”慕老闪身站在慕池面前,他四处打量了一下,皱起眉,“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传闻?“
“若生,她可能……”
“那个妖孽应该已经死了。”许易朝着慕老行了一礼,却丝毫看不出任何敬意。”欧亚国的皇帝前段时日派人来询问此事,陛下已经说了,随他们处置。”
“许将军你……”江依在一旁听到此有些慌乱,许将军突然道出真相,这真的是乱了她的婚礼。
“区区一个女子,不过是个连陛下都不认的妖孽,我许家儿郎不必放在心上。这江依郡主千金之躯,又是与你青梅竹马,你小子算是高攀了。还不快快成亲!”许易自觉这世间女子都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只不过在于价值的大小而已。
“许易!原来你是如此看待我女儿的,她跟了你那么多年,原来不过在你心中也是泛泛之辈不足挂齿。”慕老一个大步向前,指着许易责问道。
许易看着有些失神的慕池,那张脸太像那个女子了,当年跟着他后面跑说要嫁给他的女子,可惜,一切从一开始都是个错。
“我要去找她!”慕池一把扔掉手中的红绸,正欲离去。江依扑到在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角,“许信!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可以!”
“江依,对不住了,我本就对你无心,你非要如此,只怪得你自己。”慕池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撕拉一声衣袍应声而裂。
“许信,你会后悔的!她生来就是个妖孽!”江依攥紧手中的衣角,将头上的金冠金钗全部扔了出去,“国师说过,她注定祸福天下,不伤不死的妖孽!”
“她是若生,我不管她是不是妖孽,她只是我的若生!”慕池用手抚着胸口,那日夜的想念早已侵蚀到他体无完肤。
“爷爷,我们走!这许家!与我再无干系!”
“你敢!”
“有何不敢!”慕池拔出手里的子鸣剑,双眸里满是戾气,看着向他冲过来的一群人,挥剑斩下不留一丝活路。
“白若妹妹,你还好么?”莫卿护着怀里面容憔悴的人儿,为她用帕子轻轻擦了擦脸上的虚汗。“阿野,怎么还没到?”
“快了,前面就快到了。”马车外赶车的齐桑野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加快的速度的赶着马车。
“小池……小池……”若生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车顶,伸手一把攥住莫卿的衣袖,一声一声的呼唤着。
莫卿一把握住她的手,“在的,在的,我一直都在。”莫卿不知道这个小池是什么人,但从她神志不清就断断续续呼喊的名字,应该很重要吧,他得把这个救命的稻草放在她的手上让她安心。
若生朝着他的怀里拱了拱身子,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莫卿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她安静下来了却还是紧蹙眉头不肯松开。
“吁~公子我们到了。”马车外传来齐桑野有些焦急的声音。
“此子天生异于常人,此次怕是有事在心,抑郁成疾伤及心脉才会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一片竹林的木屋里一名中年男人捋了捋衣袖,站起身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朝着莫卿说道。
“皇叔,可还能救?”
“救,自是救得。毕竟她的体质很特殊,但要想痊愈还得解得她的抑郁之苦。”莫杉挥手招来院落里的一名药童,“你且去按着《病医》里第二十七页的方子熬药。”
“是。”
“她就是白炙国的那名公主?想必是个心善的孩子,可惜了。”莫杉转身看了看房内睡在榻上一脸不安神色的若生,眼底的同情显露无疑。
“皇叔,等她醒过来我就带她走,不会给你添麻烦。”莫卿攥了攥袖子,天下之大,难道给她一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莫卿侄儿言重了。我已不是什么朝廷中人,修行之路,我等有缘相助,自是天意,不必刻意避之。你若不便就回去吧,她可以留在这里养伤。若是有朝一日,她要离去与我便也是缘尽。”莫杉面带笑容,抬头看了看天,又见莫卿的纠结之色便劝解道。他看得出来莫卿虽是有心,但这段缘分终究是有缘无份罢了。
那天,莫卿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呆呆的望天很久,快临近天黑时,唤上齐桑野便告辞离去了,也没再去看若生一眼。
“若生~”
在竹林的一座木屋院内,一名妙龄少女拿着鱼竿垂钓在一小块池塘边,一名中年男子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一边,闻得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女子缓缓回过头,点了点头,“齐公子。”
“王爷。”齐桑野大步走了过去,又朝莫杉行了一礼。
“王爷,我此番前来,第一是来探望若生,第二,是有事相商。”齐桑野看了看少女,见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不免有些不忍,一个多月了,白若,不,应该叫若生,她虽是已能行动自如,却也日益消瘦。”若生还需多多保重身体,今日我带了些补品前来,一会让下人给你炖了补补。”
“多谢。”这次若生没再回头,双眼空洞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齐小公子随我来,不要扰了姑娘清净。”莫杉用手轻轻拍了拍齐桑野的肩,示意他轻声离开。
齐桑野又看了一眼若生,转身随着莫杉去了前厅。
“王爷,她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虽然太子不问,但我看得出,他心不安。”齐桑野同莫杉一起在软榻上坐下,伸手替莫杉倒了一杯茶。
“当初我就说了她这是心病,难愈啊,如今她能如此已经是多亏了她异于常人的体质。”莫杉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会陪着若生去垂钓,虽然二人不曾相谈过,但似乎能体会到这女子怕是有着什么难以承受的过去,心结难过。
“王爷,今日我此来自是有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齐桑野没再纠结若生的身体,而是紧皱着眉欲言又止。
“齐小公子请说。”莫杉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一改之前闲淡云清的态度正襟危坐。
“半个月前,轩国突然向我朝边境大举侵犯,虽我朝有重兵把守却是败下阵来,然敌军越战越勇,我军一直向我朝内部撤离,皇上一直派兵增援,都未有任何起色。不知王爷可否愿意为欧亚国补上一卦?”齐桑野有些为难的说道,他自知卜卦知天命,若是想改命,自是会有损卜卦之人寿元。
“那领兵之人是谁?”莫杉没有拒绝,而是提出这么一个疑问。“前些日子,我夜观天象,东南方一颗普通的星宿突然熠熠生辉,约是那轩国突然来了一位能人异士,不想却是战星。”
“那人,轩兵皆称其慕池少将。此人战场上勇猛无敌,曾率一万精兵攻破我五万大军的城池,若不是说这战场交战,倒是令我敬佩不已。哦,对了,此人还会些修行之术。“齐桑野说到轩国这位突然出现的战将倒是忍不住心底的赞叹,说到他会修行之术,更是满眼的向往之色。
“哦?慕池,修行之人?这……慕池……”莫杉拿出袖中的占卜之器,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位少将的名字,这世间修行之人虽多,但如此能人却少,姓慕?慕……莫不是……
“啪……”门前传来物件落地的声音,齐桑野和莫杉同时随着声音看了过去,是若生。
“慕池……小池……”若生失神的跌坐在地眼睛里蓄满了泪,手里泡好的参茶撒了一地。”小池…呜呜……”
“慕池他与慕长远可有什么关系?!”莫杉听到这个名字倏地瞪大了眼睛,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运用修行之术一个闪身便站在了若生的面前。
“呵呵……”若生抬头看了一眼莫杉,“这就是天命,呵呵……天命……”
“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叫慕池的少将他的娘亲是不是叫慕可人?”莫杉蹲下身,静静的看着若生又哭又笑的模样。
“爷爷是叫慕长远,慕池的娘亲我不知道。”若生似是找回了神智,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泪,踉跄着站起了身。
“不知道?”莫杉轻轻皱了一下眉,有种不愿接受的真相貌似离他越来越近。
“她死了,在慕池很小的时候。”若生推开了原本想来扶她的齐桑野,转头望了望天,忽而又一脸坚定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死了……”莫杉失去了本该有的淡然如风双眼里落寞而又无助,“我等了这么多年,说死就死了?”
“王爷……”齐桑野有些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局面,他不知道怎么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他只是想来拜托王爷卜上一卦算算国运,今日这情况着实让他措手不及,但是有点他知道了,那个叫慕池的人便是若生的心结。也罢,既如此,他得回去同太子从长计议。
“您来了?”若生坐在房间的桌前,斟了两杯茶,抬眼看着从黑夜里走进房内的莫杉。
“她是怎么死的?”莫杉在若生的对面坐了下来。
若生看着眼前那个往日里风流倜傥,一派凛然的中年男子现在变得有些如风残烛年的老者,寂寥孤单。
“我曾听慕池说过,他的娘是郁郁而终的。”
“郁郁而终?为什么过的那么不好,她还是不愿回来找我。”
“你和许易长得有七八分相似。许易是他的父亲。“当若生说出这句话时,莫杉忽的如五雷轰顶,震得他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听慕池说,当初他娘第一眼看到许易就说要嫁给他,连爷爷都阻止不了。”
“我……我当年被父皇逼婚,无法护她周全,只能以远离她来确保她的安全。可是三年后当我脱离皇家同样走上修行之路时,她却嫁做人妇,我离开她之前曾留信,让她若是还心仪于我就来找我,一等这么多年,没想等来的是如此的结果。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居然为了一张脸皮不肯亲自去见见她,哪怕是一面也好。”莫杉红着眼,双手握拳,努力压制着此刻的心情。
“她爱你。却爱的走上了歧路。找了一个像你的人。真傻。可惜,许易不爱她,连她死的时候还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若生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觉得他很可怜也很可笑。
莫杉望着若生看向她的眼神,此刻的若生就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那眼里仿若是看透了世事。可当他还想看的再深一些,他却什么也看不清了。若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心,她也曾那么小心翼翼的隐藏着真正的自己,小心翼翼的躲在那个人的身后,而那个人也会伸出手握住她的。可是,都怪她所谓的命运,都怪这世间那些自命不凡的人捻指说尽天下。
而后,两人就那样抱着各自的思绪,对坐了一夜,未有人开口打破夜的宁静。天微亮,莫杉忽的站起身,仿若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便转身离去。
“若生,你可知王爷去了何处?听下人说已经有半月未曾见得王爷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齐桑野今日兴冲冲的赶来竹林木屋,却不见王爷,一打听,王爷却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若生手里的动作未停,一件一件的收拾起行装。
“你要走?准备去哪里?去找那个慕池么?”齐桑野这才注意到她在收拾着包裹,一个个问题接连问了出来。
“嗯。去找他。”若生也不隐瞒,小心翼翼的将从莫杉那里找来的一把匕首放进包裹里。
“他对欧亚国停止了进攻了,转战对阵白炙国战场。我们欧亚国危机解除了,他们退兵了。”齐桑野虽然十分不解为什么狂袭而来的战事怎么会突然就退兵了,但如此欧亚国的百姓就少受些罪了。
“白炙国……”若生微微一顿,思索了片刻,手上的收拾的动作更快了。她站起身,背起包裹便就要走。
齐桑野发现这些日子的若生似乎面色也好了很多,难道她的心结……可是他们太子的心结又该如何?
“你要走了吗?”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齐桑野猛地回过头,是太子莫卿?!
“你们救了我,这辈子恩情只能下辈子来还了。”若生也没想到莫卿会来,明显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低着头小声答道。
“路途遥远,我……”莫卿还想说些,攥紧了手还是忍住了。
“我死不了……“若生说完这三个字深吸一口气,没再停留,朝着竹林外狂奔而去。
“殿下!?“齐桑野也不知是该挽留还是该放她走,他征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莫卿。
“派人保护她,我先回宫了。“莫卿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红了眼。之前在那个慕池向他们欧亚国开战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快要走了。不是他的,终究留不住。也罢,她想要的,他能帮就帮吧。
三个月后,白炙国都城。
“少将,是否现在就攻下主城。”
慕池面前站着一群与他出生入死的将领,他们曾是被他救下的羊入虎口的先锋队,如今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慕家军。
“不,再等等。”慕池用布帕擦拭着手里的子鸣剑。
“报……军师回来了。”帐篷内闯进来一个报信的小兵,随他而后的是一张像极了许易的男子,此人便是失踪了几个月的莫杉。
“慕池。我已经将我们的意思告诉白炙国的皇帝。五日后,若是还不按我们说的做,那就破了他的城。”莫杉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是她的儿子,一如她当年的满是斗志的眉眼。
“莫哥哥,我们以后去闯荡江湖吧。”莫杉一时看花了眼,仿若又看到了当年笑靥如花的她。他低头苦笑了一声,又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白炙国主城,可人,我来接你回家。
“滚!都给我滚出去~!”
许府里,今早被召进皇宫的许易,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砸烂了房间里他曾经珍视的众多玩意,无论谁劝他都是大叫着滚。
许易从书橱后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白瓷坛,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我就不该把信儿让你爹带走。”许易从衣兜里拿出一小壶酒,放在嘴边大口喝了几口。“可人啊,信儿长大了,他真像你,为了某些东西,即使会伤害到自己也在所不惜。当年你就为了我这张脸,弃了修行路委身下嫁我。我以为流连花草的我该是有个心定的人了,可是你知道么,成亲后你笑着的眼睛每天看着我的脸,却仿若在看另一个人,我会莫名的感到难过。直到你有日醉酒嘴里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可笑,我以为我何其有幸,老天会让我遇见一个对我如此死心塌地的女子,原来,都是假的。自此,我告诉我自己,我们都贱,我们都不配拥有真心,不配拥有幸福。直到你死了,我的心好痛,我恨那个叫莫杉的人,可是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可人,他终于来了,他还带着我们的儿子,他说要我把你送出去,他拿着这整个白炙国的安危来换你,可是怎么办呢,我不想把你交出去。即使我一直麻痹我自己告诉我自己,我不爱你,你只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女子。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哈哈哈……我做不到……”
许易想着今日皇帝说的话,他忽的扔掉手里的酒壶,站起身一把抱住那个白瓷坛,紧紧的抱在胸口,发红的眼睛里充满着惊恐与害怕。“可人……当初我怕你一个人睡在冷冷的棺材里寂寞,所以我才把你带回来,日日陪着你。现在你也要走么?是不是他来接你了,你就要离开我了!”许易瞪大这双眼,死死的盯着手里的白瓷坛。
“慕池,我白炙国已经将你母亲的骨灰带出送上,你们何时撤兵?”
“白炙国的许易何在,为何不见他来送?”莫杉伸手接过对方派人递来的白瓷坛,心下疑惑的打量着对方的领军将领。
“许将军已被皇上禁足,自是不能前来。”将领似是早就料到莫杉会寻找许易,未曾迟疑便解释道。
莫杉看着手里的白瓷坛嗤笑了一声,轻轻一抛又扔给了将领,“许易送的才会是真的,你这样糊弄于我们,是何意?”
白炙国的将领自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怒反笑装模做样道:“阁下何以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见许易,自是不会退兵。”莫杉也不想与他纠缠,反手示意撤军回营。“你且回去同白炙国皇帝说清楚。两日后,我们再来。”
“许易!那慕可人的尸骨你究竟藏在哪儿了?!”白炙国的皇帝白岩信将一本奏折扔在了跪在殿下的许易脸上。”那慕池小儿不是你的儿子许信么?怎的如此大逆不道!早知今日,当初朕就该杀了他!”
跪在殿下的许易如一尊石像般未有丝毫动作,只是低头不语,这下可把皇帝气的怒上心头,大桌一拍,拔起挂在一边墙上的御剑,朝着许易走了过去,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许易!兵临城下了!你是如何为人臣的!!你可愧对你许家几代忠烈!?”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大殿上一干众人全部跪地大呼息怒。
“朕早就该知道,与那妖孽有密切关联的人就不该留!”白岩信一想到那个从出生就是个祸害的妖孽心底更加烦闷。
“皇上!”殿内众人皆不敢吱声,这时,殿外有一人匆匆走来,自是丞相柯景,他微微斜扫了众人一眼,在白岩信身边稍稍行一礼,耳语了几句。
“皇上,许将军跟随皇上多年,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自是忠心可鉴,这次许是自己的儿子做出此等荒唐之事有些受到打击,还请皇上再给许将军一次机会。”柯景在同皇上说完话后,随即拜倒在地,为许易求情。
白岩信稍稍歇了怒气,踱了几步坐回主位,“也罢,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退出殿外,许易有些失神的一个一个走远的官场同僚。突然觉得身上些许冷意。
“许易,此次欧亚国已经秘密派兵支援我朝,为的是将你儿子的军队前后夹击一网打尽。”身后传来柯景有些戏谑的声音。
许易微微一怔,侧过头,“柯丞相告诉我这些,为何?”
“许易,若是你能利用他们的要求拖延一段时日,到时候我自会向皇上求情,免你儿子死罪!你且回去想想,明日给我一个答复,给皇上一个答复。”柯景眼含笑意的看着眼前颓废不堪,与他斗了一辈子的许易,他这一刻觉得自己离胜利不远了。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整整两天,厚重的积雪覆盖了世间的一切。若生抱紧着手里的包袱,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大裘,一步一陷的前进在荒无人烟的小道上。冻得红肿开裂的手,摸了摸怀里带着体温的匕首,这一路走来,虽未曾遇到什么凶险,这把匕首却给了她安全感,还差几日的路程她就要赶到白炙国了,她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嘭!”可惜没过多久,她还是倒下了了,她粮食已经吃完了,虽然她不会那么容易死,但体力的消耗却让她难以支撑如此艰难的行程。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护在怀里。“唉~”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若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轻轻的未敢使上一丝力。
“太子,让属下来吧。”齐桑野上前想要将莫卿怀里那异常坚强的小人儿接过来。
“不用了。父皇的大军到哪了?”莫卿拒绝了齐桑野伸过来的手,将若生细心的搂进怀里,示意身边的人找一处一地方歇息生火。
“大约还需五日就可到达慕家军后方营地。”齐桑野拿来药膏递给莫卿,随后也去拾柴帮忙去了。
火光下稚嫩的小脸紧蹙着眉头,也许是莫卿刚刚为她处理好的手上的冻伤有些难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莫卿将她额前的碎发拢于耳后,用手巾替她擦拭着有些脱皮的脸颊。
“若生~你这又是何苦?”莫卿自言自语才说完,又自觉有些可笑,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又何尝不是何苦呢。“我自深宫长大,看惯了帝王薄情妃妾假意,我~很羡慕他。”
“若生,如果是我第一个遇见你,你会不会也如此待我。”莫卿静静的盯着眼前烧的噼啪的树枝,嘴角噙着笑淡淡的说道,随后那抹笑又似是水波一般归于平静,“可惜,我的身份终归无法堂堂正正的护你周全。”
“小池……”
身后的人呓语着那个熟悉的称呼,她小心翼翼的翻了一个身,朝着温暖的火源处凑近了些。
“唉~既如此……我……送你去吧。”莫卿替她拢了拢盖在身上的狐裘,嘴角浅笑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许信,你可认得我是你父亲?”许易紧紧盯着骑在那高头大马上的儿子,少年英姿勃发,盛气凌人。
“我此行一是为要我母亲的遗骸归乡,二是为了报仇!”慕池带着些许的怨气不愿与许易对视,“你知道的,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便来战吧!!”许易扬起手里的红缨枪双腿夹马,气势汹汹而上。
随后而立的士兵皆是一脸慌张,这次出城皇上吩咐了让许将军按兵不动的,许将军此举岂不是抗命行事,慕池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战场上同自己的父亲杀伐相对,他握着子鸣剑的手有些颤抖,但想起那小小的若生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模样,他忽而又眼神坚定地看着策马而来的许易,毅然决然的迎了上去。
两人迎面而遇,许易的红缨枪舞得丝毫不留情面,招招都是杀意,慕池也未曾有丝毫迟疑,以招破招,但一百多招下来,两人身上皆有伤口。忽的许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极快的翻身下马从马腹钻过,一脚踢到了慕池的战马上,马儿吃痛,单蹄跪倒,慕池一个猝不及防就要从马上栽下,一个极快的身影略过带过慕池便消失在许易面前。
“你就是她口中的莫杉?”许易重新坐上马,打量着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他皱紧了眉头,自己果然与他长得极为相似,心中埋藏多年疑问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正是。许易将军。”莫杉同样也在打量着许易,眼里的不屑丝毫没有遮掩。
“我是不会把她还给你的。”许易的红缨枪枪指莫杉,”我不配,你更不配!”
这么一句话引发两人之间的气场顿时相冲,震得四周的双方的士兵皆是心神不宁。
“你不给我,我打得你还我为止。”莫杉身形极其迅速的朝着许易而去。
许易征战沙场多年,自然也不是中庸之辈,红缨枪一挑,地面细沙对着来人迎了过去,翻身下马作势便迅速出招。若是同慕池交战还留了几分力,这换做对面是莫杉,许易也是怒红了眼,拼了命的进攻着。
可惜,几百招下来,凡人终归比不过修士,莫杉一运气震掉了许易手里的红缨枪,伸手制住许易的一只胳膊,反手钳住他的脖子。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她。哈哈哈~”许易没了还手的力气也不做挣扎,只是嗤笑着说道。
“够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破空而来,分开了两人。
“慕前辈!”莫杉见来人是慕老,连忙行礼道。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没看透!?许易啊许易,你以为当年可人除了等死真的别无他法了吗?的确,当初一开始她是冲着你那张脸去的,可是……人心是肉做的啊!莫杉负了她,你却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刻宠她爱她,她为你生下小池,抛去修炼的机会。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从小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都不会闹不会说,你一反常态,她就默默的等你想明白,可是你却离开她另寻她欢,我让她离开你,她说这辈子错过了一个让她懵懂心动的人,不想再错过另一个已无法舍弃的人。”慕老的眼角湿润了,在他眼睁睁看着女儿闭眼的那一刻,他多想杀了眼前这两个男人,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傻丫头,怎么就这么在她最美的年华里逝去了。
“爷爷~”慕池哽咽着轻轻唤了一声。
“可人……”许易瞬间如同失了魂魄的布偶,支撑不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倒退了几步,“我……”
“把可人给我!”莫杉异常冷静的声音在许易的耳边响起,“既然生不能同榻,死我亦与她同穴。把她给我!”
“呵~生已然同榻,死定要同穴。”许易听见莫杉的话,突然站直了身子,望着不知名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忽而又沉重的看向慕池,“信儿,今日为父已试过你的身手,虽能独当一面却也还需磨练。今日一别,自当保重!”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许易牟足了劲的朝着身后的白炙城奔去。
“不好!”莫杉猛地抬头,欲要追上去,却被身后的慕老拉住。
“你与她早已无缘分,修行之人难道也如此看不开?记住她~最美的样子便好。”慕老转身看向慕池,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愿开口提这件事,也是因为答应过女儿,她就是料到会有今日才一直让许易恨了这么多年。
“不好了,撤军撤军!许将军自焚了!速速撤军!”
慕池回过神时已经在自己的帐篷里了。莫杉走了,爷爷临走前告诉他,不要让仇恨迷了眼。身边的士兵告诉他,他的父亲抱着母亲的骨灰自焚了,父亲原来是爱母亲的,爱的没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假象,他是怎么撑下去的,因为仇恨么。
而他也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若生也没有了,听莫杉说若生是被人用剑刺进心口,而后又被人使了秘术毁的面目全非,痛苦不堪的死去。若生啊,待我给你报了仇,我也去陪你吧。
“皇上,皇上!国师留书已经走了,说是皇上既然不信他,他留在此处已是多余。”狂奔进大厅的小太监,看着闭眼揉着眉头的白岩信,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说道。
自从他一意孤行送走若生去欧亚国后,也是对国师的态度不冷不热,当初说将那妖孽留在魔渊就天下太平,还不是让她跑出来了。又因近来国师劝他这个正值壮年的皇帝退位传位太子白泽,他更是对国师种种不满。
“走了便走了,欧亚国援军何时能到?”“已经快马加鞭催促行程,约莫明日午时之前。“柯景上前跪地回道,想到今日自焚的许易,他也有些打退堂鼓了,他们白炙国的征战多年的战神许易都已不在了,还有谁能护卫白炙国,靠那些欧亚国的援军?
“好,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整顿军队,准备开战。”白岩信此刻恨不得将那些胆大谋逆之人碎尸万段,但是他得等,等那微不足道的希望。
“不好了!皇上!不好了!慕家军~慕家军破城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那人在喊着什么慕家军破城了,白岩信顿时整个人僵住了,这是破城了?
一路奋血而来的慕池杀红了眼,他朝着向他冲来的白炙国的士兵一剑一剑的砍了过去,他已经毫无章法的在挥舞着子鸣剑,他仿佛看到在他前进的血路上若生在同他招手。
“若生,再等等,再等等。”慕池握紧手里的剑,沾满鲜血的脸上列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我杀了他们就来陪你。”
白岩信瘫软在地,头上的玉冠也因为慌乱晃晃悠悠的坠在散乱的头发上,他惊恐的看着眼前有些癫狂仿若地狱修罗的慕池。“你……你……”
“我?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带走若生,我们现在还生活的好好的,安于世事。”慕池从身旁的尸体上扯下一块碎布,轻轻的擦拭着子鸣剑,原本一直未曾有任何反应的剑身微微的开始发出红光,“你知道么?我是修行者,我手里的是子鸣剑,它不发光的时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它发光的时候可以拘人魂魄。你!要不要试试?”
慕池冷笑着轻轻的将子鸣剑搭在颤抖着的白岩信的脖子旁。“你怕死?呵~难道我的若生就不怕吗?”
“妖孽!妖孽!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承认她!”白岩信一听到若生的名字,忽的如同中了魔怔冲着剑口撞了过去。
忽的一声雷鸣,正在深山里喝茶的老者,扔掉了手里的茶杯,走到廊上看着有些阴暗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唉~因果循环,顺应天命。呵呵~终究我还是没能改变天意~”
又在一刹那间,风卷云舒,阴云散去,晴空万里,“咦?这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祸福天下,祸福天下~我怎的如此糊涂”
“不要!”
“不要!”
慕池身后从两个方向传来阻止的声音,可惜已经迟了。慕池颤抖着手,子鸣剑掉落在地,白岩信的身子也随之倒下。,
“若生……”慕池猛地回过头,若生面色苍白的被扶在一个男子的怀里。
“小池~”若生挣脱开莫卿的手,朝着慕池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小池~我~回来了~”
慕池反应迅速的一把扶住若生的身子,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若生!你没死!若生!我……好想你……”慕池将头埋在若生的肩膀上,他哭了,脆弱的像个孩子。
“小池,我们回家吧。”若生拍了拍慕池的后背,轻轻的,格外温柔。
“阿姐~”白岩信软软的倒在地上,曾经那个叫做母妃的女子搂着他泣不成声,一个少年站在一旁低着头轻轻唤了一声,“对不起。”
“白泽?”若生试探的回应了一声,“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妃。”
若生拉住慕池的手,互相依附着的越过众人。
莫卿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他道:“此后山长水远,后会无期~保重!”
“谢谢。“若生脚步微微一顿,抬头看向莫卿展颜一笑仿若三月春桃迷人心魄。
“想走?没那么容易!”殿外不远处,一人领兵而来,拉弓搭箭,一排的箭头齐齐的对向他们二人。
“父皇!“莫卿顿时抬头转过身,看着御驾亲征而来的欧亚国皇帝莫尚。
“齐桑野!护送太子离开!“莫尚对着一脸纠结的齐桑野大声吩咐道。
齐桑野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一只手拉住莫卿的胳膊,准备要拉他离开。
“若生,你怕么?”慕池紧紧拉住若生的手,轻笑着问道。
“不怕。”若生看了一眼慕池,转而又坚定的望着不远处朝他们虎视眈眈的人。
“那朕就成全你们!”莫尚一见莫卿已被齐桑野拖拽会安全区域,发号施令放箭,”放!”
慕池一个转身将若生小小的身子拥在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如当初从魔渊里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女孩。
“不!太子!”
慕池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只听得一声惊呼,耳边朔朔的箭声突然沉寂下来。
怀里的若生僵住了身子,又惊恐的抬起头,从慕池的怀里走了出来,她瞪大着眼睛朝着前方屹立不倒的人径直走了过去,那人面对着她笑的让人心疼,曾经只有温柔的眼眸里多了一抹释怀。
“若生~莫怕,你还有我。”莫卿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等你……来生。”
若生低下头,看着莫卿胸前抵着一根被折断的长枪的枪杆,她不敢再看他被扎的像刺猬一般的后背。突然,莫卿的手似是从她的头顶滑了下来,若生失措而又慌乱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低落在青石板上。
在莫卿合上眼的最后一刻,只听得若生哽咽着说了一个字:“好~”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扯开嘴角,只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莫郎,你用十世痴情却未曾得她一世的眷顾,如今已是十世轮回,下一世你去奈何桥上等她吧。”
“莫卿!朕的太子!”
“皇上!太子让我告诉你!你若伤了若生,他死,也将永不安生~”齐桑野上前一把推开若生,扔掉了莫卿胸前的枪杆用身子支撑住他欲倒的身子,大声的朝着皇帝莫尚喊道。
齐桑野看着眼前的男女,他不懂,为什么莫卿会为了这个女子做了那么多,连死也要护住她,可是当看着在箭矢飞向她的那一刻,齐桑野毫无防备的眼睁睁看着莫卿将他从未有过的力量和速度都使了出来,那么一个从小便是风华绝代位高权重的男子,如今背负百箭,死也要为她站直了身子挡住危险。“太子,我带你回欧亚国,带你去为若生种满园的梅花。“
“滚!立马离开这!”齐桑野朝着慕池大喊,他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我们回家,爷爷在等我们。”慕池小心翼翼的将失了魂的若生抱起,朝着莫卿的方向鞠躬行礼,随即消失在众人面前。
八十年后。
“莫卿,久等了~你知道的,我得活到寿终正寝。”
莫卿看着款款而来嘴角噙着微笑的女子,还是印象中那红梅下的一抹倩影。
“他呢。”莫卿望了望奈何桥下的忘川。等了这么多世,只为了这一次来世,她真的愿意陪他么?
“他说……让我先走。”若生走上前与他并肩站着,“我答应过你~来世。”
莫卿格外小心的牵起若生的手,朝着奈何桥下走去,路经三生石,石上某一处写着一排娟秀的小字,“阎王之女若生,愿入轮回生生世世与慕郎白首不离”,但在那行字的下面却有一排不起眼的字”鬼差莫郎愿入轮回,十世痴情,只为一世相伴。”
三个人的爱恨情仇,注定只是在这轮回中一番又一番的演变着。
“莫兴哥哥,你看,那个小和尚是全德寺的新主持,小小年纪就做了主持,是不是以后可以成为仙人啊?”
全德寺召开五年一度的斋戒节,浔阳城的各个大家族里的子弟都会来参加,人群里,一个模样可人的妙龄少女扯着五官显得有些明艳的少年的袖子,用手指着一个正在吟唱诗经被众人注目的小和尚,莫兴将她的手拉回来,满眼宠溺的说道:“席若生,你个小丫头,这样用手指着别人是不对的。走,听说全德寺的斋饭远近闻名,哥哥带你去吃斋去。”
就在这时,小和尚突然抬起头朝他们看了过来,若生微微一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了上来,心里酸酸的,眼泪好像就要夺眶而出。
“莫兴哥哥,我好像……认识他。”
莫兴攥了攥若生的手,“你莫不是看人家小和尚皮相好看,动了心了吧。你别忘了,咱两可是订了娃娃亲的,这辈子你也别想找别人,更何况,你看看人家比你最起码小三岁,你要老牛吃嫩草?“
“你才老牛吃嫩草呢!”若生羞红了脸,低下头收回莫名奇妙的情绪,再抬头仿若刚刚那触动心底的对视只是错觉,端坐在众多和尚中的小和尚仍旧一本正经的在吟唱经文。
若生被笑的没了形象的莫兴拉着走出了人群,朝着斋饭堂走去,然而,身后的议论并没有就此停止。
“这小主持长得真是俊俏,这若是放在哪家做个小公子,浔阳城的姑娘不是思慕死了。”
“嘘……不要乱说,这小主持可是羽化登仙的老主持挑选的最有佛缘的弟子了。”
“听说啊,他俗家身份可不得了。可是,传言说是他自己执意要师从佛门的。”
“那他是?”
“浔阳城第一富商慕西的孙子。慕凡。”
四月的浔阳城,人声鼎沸,吟唱经文的声音依旧在每个人的耳中有条不紊的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