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周围安静得像昏迷的状态。他也确实有些昏迷——这种时刻醒来十分异常,若不是被沉闷而规律的敲门声吵醒,他也不会来不及揉眼睛,更不会忽略周遭的景象——显然这不是他前一晚躺下的地方。
可前一晚他在哪里睡去?此刻是在什么年月日?他完全没有主意,也没精力去回想。
敲门的来客是他常常念叨的人,本不该在这里出现,也不该在这时来访。更诧异的是,他竟没有丝毫不适与紧张,反倒是为那人开门后,又走回房间躺下了。
那人也没有丝毫惊愕与责怪,似乎所有的举动都自然得恰到好处,更像是提前彩排好的剧情——虽然,他从未料想过那人会来访,在他那终于回流到脑袋的记忆里,也似乎没有那人的来访记录。
但躺在床上的他已经睡不着了。他努力回想刚刚瞥过一眼那人的样子,跟记忆中见过几面的样子不太相似,反倒是年轻了些许,脸颊微微肿,双眉不像是精修过,眼神也没有那种可以杀死人的气势。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那么干燥与布满痘痕。此时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清醒,除了还是无法辨识自己睡在哪里,他已经能思考,那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访。
刚刚他走回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这会儿那人缓缓走进来,在他旁边坐下却也一言不发。
这时他更加看清那人的样子,默默确定这是那人好些年前的样子。可令他不解的是,他与那人相识不过数月,假定他身处诡异的错乱时空,只是见过那人寥寥几面,他怎有机会去见到数年前的那人?
伴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他开始恢复往日的紧张——不是对错乱时空与错乱时机的恐惧,而是往日见着面的心绪,那种不轻易流露的慌张。他开始跟那人聊起近日看过的一些展览,聊起杂志里令他眼前一亮的家具设计,但很快话题就被转移到一些日常琐碎,琐碎到他过后完全记不起来。
当然,他也记不起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也记不起到底自己有没有想清楚,那人来访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