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摇椅已经陪了我快有十五年了。可能是因为占据了我全部童年的原因吧,柳树下的摇椅是我心中的国内美景前五,这说起来像在开玩笑。
但她确实也曾是我的全世界。
童年的世界是和朋友一起“哈哈哈”的夏天。
五六好友,七八年岁,我们可以在摇椅上度过一整个夏天。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我们产生的乐趣和别人的童年不一样。那个光景,天很清,叶很嫩,星子一闪一闪。添上什么色彩都无所谓,因为我们本就是白纸一张。我们接下来的路是空白,未来是无限的可能。
后来,我身上担了责任,我成了一只猫的主人。
成长的世界是陪着猫坐摇椅的秋天。
风已经慢慢变冷了,满地黄花堆积,踩下去的声音脆脆的。我把家猫裹在我的外套里面,她才不至于瑟瑟发抖。她两只爪子紧紧勾着我的毛衣,家人担心她会划伤我,可我知道,她心里有数着呢。
再后来,邻居搬家前偷走了我的猫,那是个春日雨后刚晴的下午,可对多年后的我来说,当时的心情依旧历历在目。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经历人生的失去,这是我的初冬。
我开始消沉度日,我恨偷走猫的人,我更恨自己。当时,几乎每一天我和我的朋友都要坐在摇椅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那样空洞的看着天的清,叶的嫩,星子的闪烁。
后来,毕业季。我最好的朋友去了南方,而我留在了本地。
我们本来天真的以为不在一起不代表不联系,可最后还是像歌词那样唱的,时间终究会比爱强悍,忘记什么,都不难。我失去了她。我只剩一个人了。
仿佛得到过又失去了,又仿佛从未得到所以从未失去。
后来也遇到了对我不错的朋友,最开始的我很自私,我会不自觉去在对方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后来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再后来我也可以云淡风轻的讲这件事了。
也终究明白了“是雾迟早散”的含义吧。每个人某些年龄段都会遇到些需要自己动手拨开云雾的岁月吧,我体验过了夏花的甜美,更被冬雪深深蚀骨,最后才发现又回到最初的样子。我最后能留住的,也只有童年的摇椅和那些曾经重要的人走前留下的气味变成的回忆。
当我不需要用“我有一个比命都重要的闺蜜”或“我有一个拿命护着我的闺蜜”来证明我过得很好时,我对友情也就不那么患得患失了。
再看到那些电视里朋友鼓励逆境里主角的话,像是:
“不用担心,一切放手去做。”
“我会永远支持你。”
“我们还这么年轻,怕什么呢。”
……以及等等时,我也再不会感动的热泪盈眶或者立刻拿起电话打给哪个在意的人。
因为我还记得,多少年前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些话,当时我们还手指拉钩发誓,声称永不反悔。
细微的改变已经无所谓,我愿意和我的摇椅一起,静候未来的春夏秋冬。
2021.2.25
狄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