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的有些诡异,更诡异的还有宁家庄子的人,明明像往常一样的人在乔天看来多少都有些奇怪。鑂
这些人三日前已死,如今却像从未发生过天灾一般,大概只有五个人记得刚刚发生过的事。
折圣人养伤似乎需要婆婆的井水,所以他留了下来,折依依对陨石很感兴趣也留了下来,而她那群哥哥则被她赶跑了。宁婆婆似乎不想和折圣人同处一室,对乔天交代完便离开了村子。乔天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临走时说今后没人知道这个村里曾经有她。
院门外,小花脸画着他的浓妆突然出现,他朝乔天小心翼翼的招手,乔天努了努嘴,示意折圣人在午睡。
小花脸又指向子虞的房间,乔天摇头示意无人,子虞的闺房被折依依霸占了,现在里面住着她和她的宠物......
小花脸长出一口气,终于敢进门,“今天我要报仇!”他拿起佛龛朝乔天晃了晃,“我研究了一晚上,终于知道怎么用了。”在宁婆婆与乔天密谈的时候,折依依暴揍了小花脸,这是对他下黑手的惩罚,他见识了折依依的破法自然不敢用常法复仇。
“她去树林了,你该去那里报仇。”
小花脸恶狠狠道:“不,我要藏在子虞的屋子里,等她进来先给她一板砖,再用佛光照她!”鑂
“咦?你小子知道怎么用了?快来耍耍看,正无聊呢。”折圣人突然出现在二人背后,惊的小花脸当即掀开黄布,亮出了佛龛。
气氛有些奇怪,二人大小瞪小眼,小花脸预计会有佛光出现,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回事?刚才还可以呢!”
“你莫不是以为拿走你爷爷的牌位就能发光?哈哈,最后一次却敌的手段被你浪费了,你这小子真是暴殄天物,这佛龛本就是俗物,不过被雷音寺的和尚加持了三次神通,你还真以为是个宝物?”
话音未落,佛龛好像承受不住小花脸摆弄,忽然散了架,这下可把小花脸急坏了,他自然不傻,明白了折圣人的话,可这是爷爷临终前留给他最后的礼物,以后可怎么再装牌位?
“留下吧,本圣为你还原。”小花脸由泣转喜连忙把散了架的佛龛递给折圣人。
二人本以为折圣人会使出那天的道法,不曾想,折圣人忽然问道:“乔家小子,有浆糊吗?得是好面做的,不然粘不上”......
怒气冲冲的小花脸被乔天拉到了街上,几个村民路过见了小花脸浓妆,听他嘴上污言秽语连忙加快了脚步,至少这一刻,他们是不敢惹小花脸的。鑂
出了庄子,咒爹骂娘的小花脸忽然停了了下来,“我们不找子虞了吗?”小花脸很认真的问道。
“你是故意把我带出来的?”乔天感觉小花脸有些不同以往。
“那个佛龛之前就坏了,不用管它。你应该不会忘记子虞吧?”
“当然。”
小花脸如释重负,“那就好,我以为那个大叔施法的时候让你忘记子虞了,你发现了吗,村里的人谁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而且我还有个重大发现!”小花脸神神秘秘的左右看看,生怕别人听见。
乔天自然知道这些,宁婆婆当晚和盘托出:九州天之人进入归墟的由来,道种的寻找,以及一些隐秘传闻,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传承之人大多会经过层层考验,子虞极有可能便是被选中的道种,可惜的是,这些人像祈天宫的那些人一样利用了特别的方法进入归墟,所以无从查证。
据宁婆婆所说,九州天之大难以想象,如果想在那里寻找子虞,如同大海捞针。而之所以告诉他是因为他喝了破界水且体质被强行激活,从金髓玉脉激活的那天开始,他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留在归墟,时间一到他必须离开,否则将由性命之忧。鑂
之所以告诉他这些是因为子虞对归墟来说至关重要——有外界人将一种特别的毒虫放入了归墟,他的父母皆染此毒而亡!而子虞和他却完好无事,子虞的消失印证了她的一些推测——子虞极有可能因为体质特殊而无法被毒虫侵袭。而他则因子虞而幸免,父母出事之前中毒太深,拖了一年之久才因毒而亡。
这些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空暴雷,后面更离奇的是宁婆婆凭空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放着两口棺椁,分别盛放着他的父母!他们死了,却好像活着一样,全身被冰晶包裹,毒虫被封印在他们体内,联想到之前关于道种的种种测验,父母极有可能被当做了试炼的障碍!这是何等残酷的事?
如果子虞没有离开归墟,其实宁婆婆大有手段去寻她,但当晚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事——藏着源石的陨石从天而降击穿归墟天幕,而带走子虞的人也在此时离开了归墟,这便没了寻找的依据。
他则成了血脉至亲寻找子虞的最后方法,因为周庆仙离开之际在他体内留下了印记,所以他离开归墟后,周庆仙极有可能会来找他,据闻周庆仙出身九州天青玉洲北周皇族,有卜天算地的本事,如果真的寻找亦或是被寻,至少留下了找到子虞的可能......
希望很渺茫,至少应该尝试一番,况且乔天本就会被归墟排斥。如果希望成真,寻回了子虞,解决了外毒,宁婆婆答应他让他冰封的父母复活。那是她作为“家人”所做的最大回报,之所以避开折圣人便是因此,像三天前那般的术法是不能常用的......
小花脸继续道:“吴老二,我昨天去他家看了看,正好赶上他的忌日!他婆娘正烧纸,原来他都死了三年了!据说是去山里打猎被野猪拱死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他被几个穿着锦衣的人杀死了,那几个人掏了他的心,还挖了他的脑袋!我绝对没记错!”
与外界相关的人不会复活,用婆婆的话来说就是因果,有了因,出了无数种果。他们二人便在其中,这点他当然没有告诉过小花脸。但小花脸自己发现了端倪,所以这三天来明着暗着要找折依依算账,其实是想试探自己吧?鑂
乔天瞅着极其认真的小花脸,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意,即使家人都没了,至少还有这个与他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长风,这些事我们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对任何人说!”他仍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实情,至少接下来一个半月的时间他还会留在这里,当他离开,小花脸便再也没有朋友了。
路边一辆牛车缓缓而来,车上坐着个中年男人,身着青白长衫,头戴软裹,乔天一眼便认出是城郊李家庄子的私塾先生——太守家的教习,见了角落窃窃私语的两个少年只是笑笑。
乔天察觉出一丝蹊跷,感觉私塾先生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他向前一步朝着私塾先生道:“李教习请留步。”
李教习听见人喊,轻把缰绳让牛车停在了原地,转过头来笑呵呵道:“少年郎何事叫我?”
“您...您不记得我了?”乔天有些结巴道。
李教习皱眉道:“倒是不记得少年郎了,莫非你去过私塾?”
“啊...去过一次,您的字刻雕的很好呢。”鑂
“咦?你竟去过我家?莫非之前是我的学生?”
乔天见他眼神充满好奇,很明显是不记得自己了,他含糊的搪塞了几句便和小花脸跑开了,只留下深感困惑的私塾先生。
二人一路跑出了村子,到了郊外才停下,小花脸见乔天有些魂不守舍问道:“你怎么了。”
乔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的思绪有些混乱,私塾先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猛然想起宗家的人,距离放风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太守并未派人来找他,难道他们也忘记自己了?联想起宁婆婆的因果之论,难道......
整整一下午,乔天都在印证自己的猜想,他先去了太守府,正巧碰到路过的太守,那个眉发皆白的老人家看起来仍旧心事重重,被他拦下轿子后虽未责怪,却根本不认识他。
泰安坊的铁匠铺仍在,只是不再打造器具,反而在售卖成品农具,屋里的格局仍旧没变,铺子的主人还是抵押后买过铺子的人,打听之下才知道,人家已经开铺子开了三年了。上一任主人不姓乔,上上一任主人也不姓乔。
震惊的少年感觉口干舌燥,在小花脸的疑惑中又去了那个让他沉默三年的地方——坐商的铺子。鑂
里面仍然卖着文房四宝,东家却变成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夫人,生意有些冷清,二人进了铺子却因穿着破旧被赶了出来,至少势利的样子没变。街边一个落魄书生见两个少年被伙计赶出来仗义执言,却被她给喷了个狗血淋头。
落魄书生在乔天有目的询问中将坐商店铺的一些八卦说了出来,这件事不算隐秘,也没有证据,但几乎知道的人都确信不已。
坐商发现老婆和帮衬通奸,一怒之下烧了帮衬的家,而他则被虞源当地围猎回来的皇亲国戚当场射杀。本应被浸猪笼的坐商夫人仗着有几分半老徐娘的姿色勾引了那个皇亲,得以保留了铺子。
乔天惊的无以复加,本该被他杀死的两个人虽然仍旧死了,但事情的轨迹完全变了,他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消失了......
傍晚时分两个少年再次回到村里,路遇了那个被小花脸吓的尿床的少年,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反而嘲笑小花脸的装束,好像从来没见过似的。
不仅是乔天的过往痕迹没了,小花脸的过往痕迹也没了,难道都是那天折圣人术法所致?因果之道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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