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泽一推门进来,就扑通跪到地上,跪在陈若诗面前求说:
“妈,求你救救姐姐吧。”
陈若诗没想到这么晚了儿子还没睡,儿子还有可能一直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
她心一冷,紧声说:
“小泽,这么晚了你不去睡,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难不成你信一个外人的话,不信自己妈妈说的话?”
“妈,求你救救姐姐。”林若泽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手紧紧拽着陈若诗的裤腿,仰着脸哀求。
陈若诗要被这样的儿子气晕了,她压着怒气说:
“你姐她好端端的坐在那里,需要我救什么?”
林若泽忽然又站起来冲到窗户那边,威胁着陈若诗喊:
“妈,如果你不把解药交出来,我就从阳台这里跳下去。”
陈若诗被气笑了,恨声说:
“好啊,你跳,反正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也不会死。”
林芊雨刚要说“小泽不要”,林若泽真的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陈若诗看着儿子真不要命的跳了一去,呼吸一窒,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也死了。
林芊雨赶紧跑到阳台去看,看到弟弟完好的落地,她急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哭喊着:
“小泽,你怎么那么傻。”
二楼虽然不高,但是摔下来还有点疼,林若泽坐在地上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仰头对林芊雨傻傻一笑。
忽然一瞬,陈若诗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倔强的用手抹去眼泪。她刚刚一时说的气话,二楼不高,跳下去虽然不会死,但可能会摔残啊。
那个傻小子竟然就这样直接跳了下去。
他只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的坚决。
可是她能怎么办?儿子是她的命,是她活着的一辈子的希望。
也许他们是母子,太了解彼此的性格,所以林若泽也没有废话的直接跳下楼。
陈若诗抹着眼泪快跑到楼下欲扶起林若泽。林若泽倔强的不起来。
陈若诗气哭了。她自己用尽所有爱宠着长大的孩子,到头来还狠狠的戳了她一刀。
她气愤的大骂:
“林若泽,你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你说跳楼就跳楼,这么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你干脆连我这个妈都别认。”
两人都倔强的偏过头,不理对方。最后,还是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都是她这个妈妈先低头。
陈若诗蹲下身,蹲在儿子身边细声说:
“小泽,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冲动的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你是妈妈的命啊,你知道吗?”
林若泽听到妈妈温柔的话语,看到妈妈满是泪水充满情意的眼睛,心里也是一痛。
母子俩抱着良久没说话。过了一阵,林若泽轻声说:
“妈,你把解药给姐姐吧,只要你把解药给姐姐,咱们家里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咱们一家四口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幸福。”
陈若诗眼睛含泪的看着自己单纯的儿子,这是她教出来的好儿子,正直单纯善良。
她高兴的想哭,也难过的想哭。一时间抹着眼睛,哭啊笑的。
“妈!”林若泽又喊。
“你姐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比我这个妈还要重要?”
“妈,我们这个家里,缺了谁都不行。少一个,我们吃饭时就没那么快乐了。不要等姐姐真的不在了,才后悔好吗?”
林若泽又扶着妈妈的肩膀说:
“况且你以前不是说,在这世上我和姐姐才是最亲的人吗?将来等你和爸都老了,我和姐才是这世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到时候她扶持我,我扶持她,我们互相照顾着到老,这都是你和爸爸说过的话啊。”
“妈!”林若泽对着陈若诗苦苦哀求着。
一直站在旁边不忍心看下去的林芊雨跑过来,扶起地上的弟弟微笑着说:
“小泽,生死由命,我相信妈妈没有做过害我的事,你起来好吗?不要这样为难妈妈,也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生命。”
“姐!”林若泽苦苦的喊了一声。一想到姐姐的生命没多久了,眼泪就如豆大般连连滚落出来。
“走,姐姐扶你回房间,你腿伤的重吗?能走吗?你说你刚刚怎么那么胆大,说跳就跳……”
陈若诗瘫坐在地上,呆愣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姐弟搀扶着回了房间。
张融一直默默的陪在林芊雨的身后。林芊雨温柔又耐心的哄林若泽入睡。
看着弟弟进入梦乡,林芊雨这才对张融说:
“我送你出去吧!”
一路上好几次张融欲言又止。他想问,她不是那么傻吧,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相信她那个后妈是好人?
直到要分别时,站在一棵大树下,林芊雨才对张融说:
“小张,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到这里就好了,到此为止。谢谢你,也祝你以后一帆风顺。”
她说完转身就欲走,张融急的一把抓住她问:
“就这样?你明知道她想害死你,还是到现在为止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我马上打电话让杜礼把你的血液……”
不等他说完,林芊雨就平静的打断他说:
“我相信你,小张。”她望着他又诚恳的说:
“我相信你。”
张融皱眉不懂的望着她。既然相信她,又为什么如此不再乎?
林芊雨低头黯然一笑,抬起头时,眼睛里闪着眼泪的湿意,又因为微笑着而充着一种温婉的柔柔光亮。
她笑着感慨的说:
“我刚刚都想过了,即使我现在就会死,我这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因为这二十四年来的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幸福。我的爸爸妈妈都很疼爱我,我的弟弟乖巧又听话,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幸福的孩子。”
她说着偏过头抹了抹眼泪,强忍着泪意,又偏要微笑着说:
“就算揭穿了所有事实又怎么样呢,只会破坏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照顾好我爸,照顾好我弟……”
她对亲生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在她的记忆里,为她梳头发的那个人是陈若诗。
给她买漂亮衣服教她打扮的人是陈若诗。
她第一次来月经,比她还紧张的人是陈若诗,不停的在她身边嘱咐着注意事项。
还有很多很多,她和若诗妈妈的温暖记忆。她的好多同学,就算是亲生母亲,也没有若诗妈妈待她好。
她对这个女人充满爱意与敬意,她对这个家充满眷恋,如果揭露了真相,这个家会破碎,所有人都会过的不开心。
而她的亲生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张融心疼又不解的望着她。该说她太傻,还是太善良。恶人本来就不能原谅。
他无意识的又紧了紧她的手说:
“或许,找出真相,你身体里的毒就能解开呢!”她对明天就没有别的期待吗?
林芊雨垂下头,摆了又摆,一边摆头一边落泪。
“还好吧,我的生命里又没有轰轰烈烈的事,也没有什么让我特别不舍的,只要我爸和我弟过的好就行了。”
就在这一刻,张融难以自制的捧起她的脸,霸道又深情的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他深情凝望着她的眼,颤抖而痛苦的说着:
“芊雨,我爱你,为了我,你能期待明天吗?”
他一直觉得,他是个没有资格对别人说爱的人。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所以,他情愿换一种身份偷偷站在她身边,也从没想过要说爱。
可是这一刻,他真的不想看见她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
也许因为那个炙热的吻,所以张融说“我爱你”三个字,让林芊雨特别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猛烈与真心。
就像迸发而出的岩浆,似是压抑的太久,所以迸出来时太过激烈。
只凭一个颤抖的呼吸,一句突然而强烈的“我爱你”,你就能感觉到,这个人其实喜欢了你好久好久。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炙热专注深情的凝望过她,仿佛他的眼底是一团火,瞬间把她融化。
芊雨知道她应该拒绝他的,但是她却不忍心拒绝他。她柔柔的牵起他的手,微笑的说:
“我还有明天啊,我还可以陪你很多天,如果你愿意的话。”
张融望着她摆头,后退,退到五步远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心痛又绝望的望着她,爱与恨的神情在眼底交织闪现。
他转身走开。
林芊雨垂下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一股强风吹来,她整个人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里。
他们隔的那么近,抱的那么紧,清晰到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你好残忍,可是我却舍不得……丢开你。”
他痛苦又怜惜的话,一字一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他们明明没认识多久,又感觉好像认识了好几个世纪。
芊雨慢慢在他怀里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靠近,额头抵额头。
先是相视一笑,又突然笑着笑着都哭了。
他们又抱在一起,热烈而绝望的亲吻着彼此,似要把对方容纳到骨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