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男子,却也对自己的容貌十分在意。甭说嘲讽,便是谁说一句不好,他都会杀人封口的。
可她既不想被人知晓,当是有她的理由,那他便随了她好了。一想到这点儿,他忽然就开心起来,就像她已经领了他多少情一样。
如此过了一夜的西门霸,上朝时都是打着哈欠去的。
但这样的事情,于他来说却是常事。有时兴之所至来个彻夜笙歌,早起自然便会倦怠。可即便当朝大睡,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今天还是往常的样子,西门博坐在金銮殿上睡眼朦胧,韩风唱着“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众文武皆不作声。
只有白皓天上前奏禀了几件无关紧要的芝麻事,早朝便散了。
此时,天色还没亮透。
困意上来的西门霸就想回府补个觉,再则也是惦记着战缨的事,因此走得更快。
白皓天却在后面喊住了他。
“摄政王留步!”
西门霸不耐回头,就见白皓天三步并两步地赶了上来。
“老臣想请王爷喝个茶,不知肯赏脸否?”
西门霸皱眉,随即却又嗤笑。
“现在?白相是不是还在梦中?”
白皓天老脸骤现窘色,连忙摆手。
“当然不是此刻!老臣虽不常到茶肆酒坊,但也知道它们的开市时间。所以就下午申时吧,申时老臣在南街清风阁恭候王爷大驾,还请赏脸!”
西门霸挑眉斜眼地盯了半天,确定白皓天不是开玩笑,这才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然后便扬长而去。
白皓天却颓然倒地,若不是后来的大臣扶着,后果不堪设想。
“白相爷!您这是怎么啦?可需要臣下去请御医?”
那大臣关切地望着白皓天。
颤颤站起来的白皓天,笑着摆摆手。
“不妨事!就是适才走得急了些。叶尚书,老臣在此谢过了啊!有时间还请来相府喝杯茶水!”
“臣下不敢!只要相爷无碍便好!臣下告退!”
那叶尚书说完,便急急离去。
白皓天苦笑。
看看吧,少卿!日后父相不在了,你就凭着这些畏首畏尾之辈,怎么对抗西门霸啊?
……
摄政王府。
西门霸刚刚睡了半个时辰,就被吵醒了。正要发怒,王德战战兢兢地进来了。
“王爷……是颜夫人!”
“不好好安胎,这一大早的,哼哼唧唧干什么?”
西门霸劈手将一个枕头扔到王德头上。
“让她滚!告诉她!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她也别想好好地活!”
王德诺诺地退下了,出得门来,才敢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颜夕见了,却是大喜。
“王管家!王爷答应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王德暗里横了一眼,面上却堆着笑。
“颜夫人!王爷吩咐了,让您回去好好养胎!小心身子!”
可惜颜夕不懂他的意思,还是一再嚷嚷着。
“我不信王爷不见我!定是你骗我!王爷!王爷——”
王德无奈,只好招来两个丫鬟,将她强行送走了。
再回头,西门霸已经黑着脸站在了门口。
“王爷……”
“日后若是她还来,就直接押回去关了!”
西门霸余怒未消,红袍翻飞,转身去了他的卧房。
王德再度擦擦额角冷汗,叹息。
难道王爷真是中邪了?为了一个战缨,竟然肯自己睡书房?唉……这王爷的心事越来越难猜了!
战缨还在睡着。
西门霸立在床边愣愣看着她。
纵使他阅女无数,也不得不承认战缨的美,是独一无二的。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脂粉香,却有着一般女人都没有的魔力。
这魔力,似雪无暇如梅孤傲;既有茶的清香悠远,又有酒的醇厚甘甜;令他莫名其妙地就想靠近。
窗外旭日越升越高,缕缕晨晖透过低垂的窗幔透进来,有些正好落在战缨的脸上。她似乎觉得有些刺眼,嘤咛一声翻身朝里继续睡了。
可就是这个小动作,竟然让西门霸吓得出了身冷汗,并抬脚跑了出来。
要不是昨夜给她服下那御医的药,恐怕刚才早已醒来。要是醒来看见他站在她的床头,估计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哎呀!想想都后怕!
西门霸拍着胸口,暗自长舒了口气,还好没醒。
一旁静候的两个丫鬟,见了这诡异的一幕,登时吓得掩住了嘴。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见鬼似地盯着她们的王爷。
这还是那个生杀掠夺高高在上的王爷吗?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王德,则是不等西门霸察觉,便向她们做了个杀头的动作。那两个丫鬟,这才面如土色地赶紧垂下头。
偏巧西门霸这时回过头来,吩咐好生照料里面的战缨。王德忙指派那两个丫鬟进去了。
西门霸见此,才放心地去了书房。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早朝回来后会在书房处理政务。也就是批阅本该西门博批阅的奏章,然后让西门博只盖个玺印。
这便是他作为大昭摄政王的象征。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申时将至。想起与白皓天的约定,西门霸起身出了书房,策马离去。
清风阁是京师比较清雅的茶楼,只售茶不供妓子,但有琴师或者棋手为客人服务。共三层,除了一楼大堂,二至三层皆是供清贵们品茶聊天的雅室。
西门霸到了后,将马缰绳甩给迎上来的店伙计,便噔噔上楼了。
“老臣已恭候多时,摄政王请坐!”
正喝茶的白皓天一见,忙起身相迎。
西门霸也不客气,红色袍角一旋,径自在白皓天对面落座。
一旁静立的茶女当即上前,将茶水斟好,然后便盈盈退后。
白皓天却在这时,将手一挥。那茶女见了,立马退出雅室并把房门轻轻带好。
西门霸心不在焉地吹着浮在杯面上的茶叶,不时斜眸瞥向对面的白皓天。
雅室中有片刻的静默。
墙角的沙漏却不曾停止,听在耳中还很像心跳的声音。
良久,白皓天一口饮尽杯中茶,将那茶盏重重反扣在茶几上,才掷地有声地开了口。
“摄政王!老臣也不跟您兜圈子了。今日请您来,实是因为那叛王之女。听闻她被您拘进府中,不知竟为何故?”
西门霸眉梢一掀,斜眸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