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燃拍了拍钟毓的肩膀,“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那时候也不算成熟,勇气不足,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两在一起这件事是注定了的。”
见钟毓还是抱着他,陶燃说:“你再这样抱下去,等下吃亏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钟毓赶忙撒开了手,倒不是不想和陶燃亲密,只是刚刚的痛感还在。
陶燃说:“我抱你去洗澡。”
最终在浴室的时候两人还是没忍住,又来了一次。
周末的时候钟毓带着陶燃去到了自己的大学,她将陶燃带到一栋教学楼前,停下脚步,说:“陶燃,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陶燃牵着她的手,听见钟毓说:“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人跳楼这件事吗?”
“记得。”
“我读大二的时候,我们学校也有人跳楼了,跳楼的女孩那天和我一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她倒在了我的面前。”钟毓说的很平静。
钟毓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不错,她走到这栋教学楼的时候那个女孩正好从天台上跳下来,落在她的脚边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白色的裙子上溅上了鲜血,她甚至能感受到血的温度,那是钟毓见过最血腥的画面。她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后面有很多人围了过来,她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再后来她被带到了警察局配合警方做调查,她甚至条理清晰的说出了她所知道的情况。
回到宿舍之后,钟毓呕吐了两次,她当时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受这件事的冲击太大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面连续好几天,她都出现了呕吐的情况,直到有一次,她完全失神,室友叫她好几声之后她才有所反应,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钟毓意识到自己可能身体的某一方面出了问题,她先是去医院挂了肠胃科,但检查之后医生却要去精神科看看。后来查出来她已经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她拿到检查结果之后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她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回了老家,但是唾沫星子能够淹死人,哪怕孙君和钟雄把她保护得再好,有些闲言碎语还是会传到她的耳朵里,那里的人说她疯了。
她在一次状态还算好的时候对孙君说:“妈,我不想待在这里。”
孙君带着她去外面租了房,那段时间孙君总是以泪洗面。而钟毓,一直活在抑郁症的折磨里,她会呕吐,会无意识的发呆,会无意识的流泪,开口说话的次数变得少之又少。这时候的她最容易陷入死胡同,她觉得自己会成为父母的拖累,自己活着也看不到希望,她也尝试过自杀。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有一天,她像一个布娃娃一样坐在沙发上,孙君在厨房做饭,电视是放着的,但钟毓并不关心放的是什么。直到里面传来激昂的音乐以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钟毓涣散的眼神才慢慢聚焦,她看见电视上正在举行阅兵仪式,有一个背影她觉得很像陶燃。那次之后,钟毓慢慢地有所好转,也渐渐的开始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其实陶燃并没有参加过阅兵,但对当时的钟毓来说,那个背影就是陶燃,这样她才能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钟毓问陶燃:“我是不是一点也不坚强?这样一件事就能把我击垮。”
陶燃觉得自己一颗心揪得要命,他抱着钟毓,说:“没有,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能够勇气走到现在,谢谢你能够给我一个完整的钟毓。但我也很遗憾,很遗憾你人生的那段不美好的时光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他说,“钟毓,辛苦了。”
“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为什么这一次,没有人捂住我的眼睛了。”
陶燃被钟毓的一句话弄得溃不成军,他轻轻将钟毓的身子转过去,让她面对着这栋教学楼,然后用自己的手覆住了钟毓的眼睛,几乎是在同时,钟毓的眼泪掉了下来。
钟毓一直在想,她当初会抑郁到底是因为目睹了那样血腥的场面,还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弄丢了那个能帮她捂住眼睛的人。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陶燃在她身边。
比起以前,他少了些青葱稚嫩,多了成熟稳重,也多了他身为军人的那份坚毅,但不管和他分开了多久,他都依旧炙热赤忱,都依旧可以成为钟毓生命里的光,足够照亮钟毓从十六岁开始直至此后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