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尚未出鞘,可已有杀气!
人人皆可感觉到的杀气!
剑在冷月栖掌中,杀气却已似乎充斥了整个天地。
子薰衣虽不是现在才第一次见到他,可这种逼人的杀气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他的剑一出,无论对方是谁,都绝讨不了什么好。
她看向那个班主,对方虽仍无表情,目光中却已有了戒备,可他虽在戒备,但这股杀气却仿佛使他的毛发都已炸起。
雄狮发怒时毛发也会如此,这样会令其看来更具威慑,可在威慑对方的同时,难道不也是带着对敌人的一种恐惧么?
他手中一翻,突也多了一样武器——一柄长长的银叉。
通常的猎叉都是半月形而两端有锋,状同鹰翅,可这柄马叉不但有两片鹰翅般的锋刃,在两翅下还分别各有一个鹰爪般的利指,指上有五根钩子,闪着精光。
这柄银叉除了有翅膀跟爪钩外,叉的顶端还做成了鹰喙般长而锐利,无论哪方面挨着你的皮肉,都必然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子薰衣见过这种奇怪之至的武器,她当然见过。
在临渊阁呆过的人,没有哪一个是不见过这种武器的。
她本来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另一个杀手,另一个跟南云雀杀死之人齐名的杀手。
若是那人,她对付起来还不是那么吃力。
然而现在她已很清楚知道,眼前的人绝非她想象中的人。
她已想到这个人的身份,他在临渊阁的地位绝不低,非但不低,而且……
子薰衣凝视着他,不由叹了口气。
这个人只瞧了她一眼,目光还是回到了冷月栖身上。
他已感到这个黑衣男子的威胁,远比子薰衣大得多。
他本是来对付子薰衣的,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碰上了这么一个棘手的敌人。
子薰衣突然淡淡道:“三绝探海叉。”
班主只干笑两声:“你早就应该已知道我是谁的。”
子薰衣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班主目光炯炯:“你不知道我是神绝、帝绝,还是人绝?”
子薰衣承认。
她曾经跟“三绝探海叉”
的使用者交过手,那是一种测试其耐力、武功同智慧的切磋,虽说是切磋,可一旦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身死人亡。
“你至今还是第一次听见我的声音吧。”
子薰衣又承认。
她的确从来也没有听过跟她交手之人说话,一次也没有。
班主又说道:“你方才见到我的时候,必定以为我就是‘铁鹰’。”
子薰衣点头:“临渊阁阴司二使铁鹰鬼鸠,向来一起杀人夺魄,死的既是鬼鸠,你当然就很可能是铁鹰了。”
班主也叹气道:“只可惜无论是谁,若不能一击必中杀了你,就再也很不易有机会了。”
子薰衣半晌才嫣然一笑:“你虽未必杀得了我,可你也知道自己绝不会有事的。”
对方的目光依旧盯着冷月栖,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冷月栖忽道:“我本不愿多事,可你若还不让开,我也只好再杀一人。”
那人望着他,不屑道:“我虽杀不了她,可若要杀你,恐怕就绝不会有人来阻挠的了。”
“你说得一点不错,可前提是……”
冷月栖的唇已缓缓抿紧:“你杀得了我!”
“我知道你是谁,”那个人看了对方的剑一眼,“也知道你的剑还没有对手。”
冷月栖道:“既已知晓,就最好莫要再动。”
他本不是多说话的人,更不愿说废话。
他的步子已再次迈起,迈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他好像已不愿再多浪费时间,虽然他要找的对手比眼前的人更可怕,若见到对方时也许比死亡更近一步。
班主死死盯着他,盯着他慢慢走远的背影,手中白闪闪的银叉一抖,眼看着就要刺出。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已说道:“阁下又何必跟一个已快要死的人一般见识。”
班主一怔,等他回过头时,已有一个人不知几时已站在他身后不远。
一身暗如暮蔼般的昏蓝,人也如暮色中的阴影,似云中飞雀,若隐若现。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本已沉甸甸的雪天,已变得更为苍茫飘零,也更肃杀凄清。
他仿佛本就是个不祥的人,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上。
虽然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庞,但子薰衣已晓得他就是南云雀,就是寒山城主很器重的那一个人。
“你是谁?”
“我姓南,叫南云雀。”
他的声音并没什么高低起伏,也没有什么感情,淡得犹如滚水。
“我不认得你,也不知谁是南云雀。”
班主的确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从对方出现以后,已晓得这必然是个高手。
“你不认得我,可我却认得你。”
“哦?”
“以一柄五刃银叉击杀少林八罗汉的人,除了人绝大名川,还有何人?”
大名川这次才真吃了一惊——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声至今犹在耳边,他怎会忘记?
他盯着雪花簌簌中的人影:“你就是那天帮我杀了最后一个罗汉的人!”
他还记得,若非有人暗地里帮他解决了那个已逃得老远的和尚,这件轰动江湖的悬案早就已天下大白,而他的日子也必定不像现在那么好过。
南云雀只若无其事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大名川再看向冷月栖时,早已瞧不见对方的背影。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你既有恩于我,好,我就答应你放过那姓冷的,只不过……”
不等他开口,南云雀已接道:“他若有幸不死,自然任君宰割,寒山城绝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