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少女的家,窗户恢复先前的样子后,吴解十分果决的再一次拒绝了少女哀切的请求。
让她免受宗教残酷的处罚,已经算是触及了吴解的底线。
更何况,从最开始的接触,吴解便猜测这个少女的问题很可能远不止表现出来的方面,另外,被命运规划书选中的人,也当不是简单人物才对。
因此,比起倾听少女自述苦难的兴趣,吴解更想看她接下来单独一人时会发生的动作。
或许是偷窥的欲望作祟,吴解摆脱少女的拳脚显得更加无情。他抽回腿,也把那位少女掀倒在地:
“你的父母是因祭祀失踪,相比我们甫经南域,你应该更清楚如何找到源头解决。
求我们是没用的,我们与那些祭司互不相干,何况,”吴解面色一寒:
“我们非但不追究你欲加害之意,反而解救你身陷欺骗祭司的后果,早已是仁至义尽,若你再不领情,休怪我痛下杀手了。”
吴解对自己的言辞不加休整,只想快点打发那位少女消失上楼。
被泪水融化的颜料滴在地上,像是某种动物的脑浆那样令人恶心,少女的头几乎贴近地板,指甲也在地板上抓出了痕迹,后背剧烈抖动着,像是在被人用力摇晃,但这幅模样,却是增加了让吴解亲手撕破她伪装的冲动。
“若她只是一个急于找回父母、变得疯狂的孩子……”吴解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也有了点不忍,于是决定再给这位少女一点教训:
“不要在你崩溃的时候多加、或者强加给别人自己的请求;
若别人有别的心思,那你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危险。”
原本吴解是不打算明言这种自己领悟和拥有强烈个人风格的道理,说出来也的确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扭——
自己似乎对此的执行还远没有达到让人信服的地步。
他看着那位少女的狼狈,眼中似乎多了一点同情。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操控剑意,笼向那位少女周身。
剑意一出,似乎那位少女紧跟着便有警觉,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她露出来的目光。
剑意确实作用在了她的身上,她双手一拍地面,慌忙磕头求饶:
“大哥大姐饶命,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感到了真实的恐惧,无数寒光照射自己,像是她再露出半点求人的意思,万剑便会透体而过。
吴解收手:
“知道了就请离开吧。”
少女踉跄着出门,两扇门同步合上。
……
楼上,那位少女脱下厚重的伪装,只留下内衣,收拾干净面部的不堪后,从衣柜最底层翻出了一件蓝色的长裙。
长裙裙摆只到脚踝,笼罩四肢的大部分区域都有镂空的花纹,胸前和背部用头发丝一样的白线勾勒出了张牙舞爪的蛮神头像。
不,还不止如此,若吴解亲眼所见,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位少女所穿的蓝裙和之前那位大祭司的红裙是一样的款式。
整洁,自信,青春又富有活力——透过有些昏暗的灯光,身穿蓝裙的少女露出微笑,以示对自己的赞美。
但她像是厌倦了自己这身打扮,也像是非常懂得不要让镜子浪费一个女人的时间,只是动作简单的侧了一下身,在镜子里露出胸部和臀部隐约的曲线。
她光着脚,所有动作都极其小心,在镜子前铺好的红地毯上跪下,弯腰,伸出双手,手心向上,额头放在两个手腕形成的三角处,十指做捧状,宛若在朝某个方向请求某种施舍。
……
与此同时。
不知是哪一处岛屿上,那位红衣祭祀命令信徒们停下,脚下是一处没脚的草坪,周围有一些遮挡月光的大树。
信徒们卸下重担,跪拜在地,与祭祀做着同那位蓝裙少女一样的动作。
“神之子!”红衣祭祀心里默念:
“属下红延,因有差错,虽然完成了一晚上的祭祀,但却失了最佳的祭品,请您降罚!”
大祭司向神祷告的动作没有变化,其余人也就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安静聆听着祭祀口中的命令。
红衣祭祀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紧接着,双手动作很小的抓紧了自己的头顶。
只有她自己清楚头脑里所发生的变化:
神之子出现了!
她和很多拥有不同颜色的祭司一样,进入了神之子掌握的空间——像是一座建立在她们记忆中的宫殿,森严、明亮、冷漠;
白色古朴,望不到顶的墙壁下,围着这一时刻赶来的所有祭司,蛮族历来共同供奉的数十位蛮神,或睁眼、或垂首、或伸臂、或微笑,尽皆露出她们不能理解的怪异动作;
巨大的体型使她们敬畏,像是活人的目光使她们恐惧。
没有哪位祭祀敢直视蛮神的眼睛!
那位神之子,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此刻,便坐在化为人形的夏日之神举起的双手中,那里是她们都向往的怀抱。
神之子像是早已明了前因后果,唇上的白须动了一下,眼中闪过几丝火光,看着那位红衣祭祀:
“你们号召信徒的每一次祭祀,都会化作夏日之神复苏的力量。
因此,每一次失败,都会让夏日之神沉睡更久的时间。”
“红延,”他接着问:
“你可知自己因何出错?”
除了寻找合适的、能够承载神威能的躯体外,他最关心的便是手下这些祭司祭祀的数量。
那位红衣祭司先说了自己贪功的错误,接着便说出了那位她竟然忘了问个名讳的“贵主”。
神之子闭眼沉默,较为顺畅的呼吸了一口气才说:
“既是如此,便先罚你多承接三座岛屿的祭祀,若再有差错,将剥夺你红衣祭祀的权利,贬为信徒!”
待那位红衣祭祀头挨着地忏悔时,年老的神之子接着对其她人说:
“这段时间尽量避免与其他势力冲突,既无干扰之意,放过他们便是。
你等好好准备,迎接夏日之神降临。”
“散了吧!”那位神之子一扬手,宫殿在每位祭司的记忆中消失。
红衣祭司也回过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