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父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只有偶尔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坐着绿皮火车回到安徽。长大了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外婆家附近听多了火车的呜鸣声,每次听到火车的声音总是会涌起对故乡的怀念,大概这也是某种情结。
不过随着时代变迁,外婆家附近的那条铁路基本上只用于承载来往的货运火车。
十年前在那家日料店对面,我认识了小秋,当时是为了暗中调查婧子的死到底是不是阿飞有意而为。后来在阿飞的遗书中,我得到了答案。没想到那几年后的某天,我在下班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魏子秋早已不是便利店的兼职女孩,她在一家大公司当HR,我当时正有意向跳槽,于是和她保持联系了一段时间。没想到最后我留在了原本的公司,她却跳槽到了我所在的公司。不久后,我们不仅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还在同一间屋子生活。
我从来没有正式向她表白过,我不懂一段恋爱的开启是以什么为标志的。如果是从口中说出“我爱你”三个字,那可能我们始终不算真正的情侣。我其实对她有很深的感情,我想那应该就是爱。她和婧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婧子像是阴雨天摆不脱的关节炎,小秋像是冬夜里贴在身上的暖宝宝。
我在二十七岁那年向小秋承诺,到三十岁的时候会与她结婚。今年我三十二岁,丢掉了多年的工作,也与小秋分了手。小秋在一个下雨的早晨收拾行李离开了我。我不希望她走,但却像个旁观者看着她收拾行李,偶尔还会帮她一起收拾,然后看着她离开,跟在她身后走到了公交站。她任由我在她身后替她撑着伞没说话。然后我看着她坐上了以往我们坐着去上班的那辆公交车。
她回了河北的老家,我之后给她打过电话,她叫我放弃她,然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当时很痛苦,一个人在被雨包围的杭州的小屋里哭了一下午。
然后大概两周后,我和来杭州看我的爸妈一起回到了安徽。那一天一路都是阳光,到了老家,我看到舅舅的田地里庄稼都长得很好。在阳光照射下,田野空旷,风吹来好像要吹开我的心门。我在农村的道路上走走停停,偶尔回想起小时候,总想着自己有天如果归于尘土,一定要回到这里。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到了黄山,不是HS市,是那座黄山。我一个人去的,虽然我害怕孤独,但想想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更自由自在。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到的时候是凌晨将近五点。爬到山上的时候,日出的霞光已经在天际显现出来。我就一路向山上走,一路看着朝霞,雾气,山峦之类的景象。我拿出手机拍了很多照片,然后想打视频电话跟人分享此刻的美景。但我不知道打给谁。我首先想到的是小秋,但很坚定地否决了。然后我想到了亲人,但觉得不必。想到了一些朋友,可他们应该也不感兴趣。最后,我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着山上的口气,平静地说:“看看吧,婧子,是很美的景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