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人和小孩无言对视在房间的两个角落。
苏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入侵者。
“你们是来抓我哥哥的吗？”清澈的女童声音响起，打乱了房间的安静。
“......不是”
“.....对不起，姐姐。”欧珀低着小头道歉，“我只是太想要钱了。”
任何人见到这种场面都没办法苛责他们。他们只是两个小孩。
“你爸爸妈妈呢？”苏瑜温柔地问。
”院长妈妈说有人要领养我，可是妹妹生病了。“欧珀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妹妹不能和我分开，没有人会照顾她。“
苏瑜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顾均：“所以你就偷游客的东西给妹妹治病吗？”
“.....”欧珀没有回答，房间里只小女孩在小声抽泣。
放在床边的药瓶让苏瑜感到莫名熟悉，她让顾均走近了些，拿起已经快吃完的药瓶看了一眼。
是维生素。
-
手机拿了回来，顾均给司机发了定位。
苏瑜用手包里的湿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脸，才显得稍微干净些。
跟顾均再三保证自己真的可以下地走路后，顾均把苏瑜放了下来，从购物袋里拿出来一双平底鞋递给苏瑜。
包袋衣服鞋子和帽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几个袋子，顾均能拖着这么多东西跑这么久，真的是奇迹。
苏瑜：“对不起，下次我不让你提这么多东西了。”
顾均：“为自己的未婚妻拿点东西不应该吗？”
苏瑜脸红着看向了别处，小声嘟囔：“我还不是你的未婚妻呢。”
顾均：“我妈是这么跟我说的。“
小女孩叫欧若斯，她问欧珀：“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姐姐的脸红红的？”
欧珀：“我也不懂，姐姐可能是生气了。”
欧若斯：“哥哥应该给姐姐道歉！”
苏瑜红着脸跟孩子们解释自己不是生气，顾均看向窗外，嘴角不自觉挑起。
苏瑜：“你又偷笑！”
-
司机把车停在大道上，片刻后看见自己少爷提着一堆袋子，带着苏小姐和两个孩子走向了车子。出于职业素养，他闭上了自己全是问号的嘴巴。
私人飞机并不需要检查身份，所以找了家酒店收拾了一下孩子们后，当晚欧珀和欧若斯就跟他们一起飞回了学校所在的小镇。
洗了澡换了衣服的欧珀和欧若斯十分可爱，一头金色卷毛加上软嘟嘟的脸蛋，湛蓝色的眼珠子跟玻璃似的，安静坐着的时候真的跟洋娃娃一样。
苏瑜不是很明白欧泊为什么长这样十岁才有人收养他。
飞机落地，苏瑜牵着欧珀，顾均抱着欧若斯出现在了机场。样子很像一家四口，安姨在外面眼睛都看直了，偷偷拍了张照片。
简单安顿孩子们睡了以后，苏瑜夜宵的时候把整件事情跟安姨讲了一下。安姨听到孩子们在木头房子里生火那段的时候又担心又难过，差点哭出来。
经过简单调查，当地的确有一家孤儿院失踪了两个孩子，已经报警了，初步确定就是他们两个，据院方说法，欧若斯是先天性心脏病。
苏瑜跟她说：“我跟顾均想要帮一帮他们。”
安姨：“要领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结婚以后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才好。”
苏瑜：“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直接，安姨果然是顾均的亲妈。
其实逛街的时候苏瑜心里存了点想要考验顾均的心思，不仅花的都是顾均的钱，还要他帮忙拎东西。没想到顾均看起来瘦瘦的，但是拎十几个袋子走那么久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还能拿着跑。
跑起来还蛮帅的哦。
肩膀也很温暖。
手臂也很有力。
...
还没等苏瑜在心里夸完未婚夫，就听见安姨仿佛憋了很久的心声：“小玉，虽然你们的婚姻是大人们做的决定，但是你要不高兴是可以跟我说的。顾均这个孩子我知道，他不是很爱说话，对人也总是冷冰冰的。我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不快乐。”
中午刚捏过顾均嘴巴的苏瑜：冷冰冰？？？
安姨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第二天早上苏瑜起来，看见顾均坐在窗前喝咖啡看书。
苏瑜也去要了一杯一样的，拉开椅子坐到他面前。
顾均头都没抬一下。
顾均的金丝边眼睛很称他，显得他睿智沉稳，还勾出来点莫名的妖冶。他没有表情看书的时候真的很吸引人，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和他手里的书。
真好看啊，好像知道如此吸引他的书叫什么。
苏瑜歪头看了一下封面，俄文的。
好吧这个她真看不懂...
一杯咖啡喝完，顾均连动都没有动，堪比人形雕塑。苏瑜有点失望，但是不想打扰他看书，所以悄悄走开，伸了个懒腰去餐厅吃饭。
一章看完，顾均从书里的世界出来，看见桌子上多了一个咖啡杯。
有人来过了？
环顾四周，只有咖啡师安静地擦着杯子。
跟孤儿院那边通过电话，确认了孩子的安全后，院方表示最好早点把孩子送回来。
这时两个小孩还没起床，连日的担惊受怕使得他们非常疲乏。
苏瑜轻轻走进房间，看见两个小孩相拥着睡在一起，金发卷毛，睫毛微翘，像一幅天使睡颜图。
苏瑜微叹了口气，带上房门离开了。
没想到碰见了正准备看孩子们的安姨。
“还睡着呢？”安姨小声问道。
苏瑜点头，安姨推开一个小缝看了一眼，看到孩子们熟睡的脸庞，就离开了。
望着安姨的背影，苏瑜轻轻皱起了眉头。
虽然把遇到欧珀和欧若斯的故事都告诉了安姨，但是有一个细节，顾均和苏瑜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对安姨提及。
维生素。
欧珀只知道瓶子里装的是药，但是不知道维生素并不能缓解先天性心脏病的病症。药瓶已经空了大半，可见欧若斯的病情并不是十分稳定。能挺过这些天也算她命大。
他们赶到的时候欧珀还没来得及将他们的东西销赃，那其他人失窃的物品去哪儿了呢？欧珀手法熟练，又是谁唆使和教导他偷窃的呢？
现在这些还都是一团迷雾。
---
下午，苏瑜又坐到了昨天那家小饭馆。
这次她白t牛仔裤，只是腕间的手表透露它主人的贵气。
安姨在旁边喝咖啡，安静不发一语。
三个人走了进来，苏瑜站起来迎接他们。
分别是要收养欧珀的包豪斯夫妇还有孤儿院的老师。
那妇人快走几步握住苏瑜的手，激动地说：”我的上帝，谢谢你们。“
”我这个月都无比地担心欧珀，但是从来都没有回音。“
苏瑜微笑，把他们引到座位上，给他们点了喝的。
还没等苏瑜问，那个有些微胖的夫人就激动地说了她看见欧珀第一眼的时候就想要领养他，但是欧珀因为妹妹的病情一直没有答应她。其实她也想要领养两个孩子，可是她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治疗费用。
欧珀虽然跟她亲近，但是始终不愿意离开妹妹的身旁。
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上个月她答应了一起领养欧若斯，所以欧珀和院长同意了领养。
但是就在那一天欧珀和欧若斯出逃了。
”我很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但是我更不明白，夫人，“妇人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他们宁愿逃离孤儿院也不愿意来到我的身边？“
这时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丈夫说话了：”我的妻子特别喜欢欧珀，他们失踪了，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你们能找到他真的帮了我们大忙。“
那妇人哭的真心委屈，低声啜泣的声音安姨都忍不下去了，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她说可以立刻把她带到孩子们身边，她才停止哭泣。
下了飞机又坐了一会儿车，两夫妻终于见到正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
欧珀正在跟欧若斯表演吹泡泡，他在阳光下跑来跑去，欧若斯在旁边鼓掌。
阳光照耀在欧珀的金发上闪着光芒，他们适应的很快，身上干净崭新的衣服和昨天脏兮兮的样子截然不同。
”...欧珀！“犹豫再三，妇人还是叫出了声。
欧珀听到熟悉的声音，欣喜地看向她，但是随即变得很难为情。
他知道自己带着妹妹跑掉的行为对她不好。
他后退两步，但是在妇人不断的呼唤中终于放弃了那些难为情，跑进她的怀抱哭出了声。
欧若斯站在旁边旁观着这母子相拥的场景，脸上没有表情。
苏瑜站在屋内看他们相聚的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感动，欣慰，还有点不甘。那欧若斯呢？她就只能这样看着吗？
“包豪斯夫妇绝对会提出收养欧若斯。”
苏瑜转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均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了。
“失去了才知道多珍贵。”
“那欧若斯只是个搭头吗？”苏瑜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她健康的话就不是了。“
苏瑜晃神，再看院中景色的时候包豪斯夫人已经把欧若斯也抱在了怀中。
两个小孩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有点像母鸡带小鸡。欧若斯紧紧抓住包豪斯夫人的袖子，很依恋地看向她，而包豪斯夫人脸上则出现了一抹坚毅，似乎已经决定好了什么。
苏瑜内心的遗憾渐渐散去，欧若斯并不是搭头，只是可能他们陷入了点麻烦。
“顾均，你觉得如果我...”
“你真的想做的话就是对的。”还没等苏瑜问完，顾均就回答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苏瑜惊讶地望向顾均，顾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向她。
“我怎么知道？你脸上都写着了。“
这句也能猜出来？
”恩。你不设防备的时候心思全写在脸上了。“顾均得意地笑着走了，留下苏瑜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自己真的有那么好猜？
苏瑜感觉有点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