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盛装出席，竟是为了离开你
收敛了自己的神色，北辰微微向着夜云涯颔首，似不认识一般向前走去。
此时南冥站在门口，面上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欢喜和志得意满。
北辰眸光暗了暗叹口气，握着嗜血剑的手紧了紧，衣袖下的手里的盒子被抓的死紧。
一袭红衣配上她似仙似妖的容颜，见到北辰的人仿佛都没有了声音，都不由自主停下了交谈的声音和前进的脚步。
此刻喧闹的大门口，除去那喜庆的吹打声外，安静的掉在地上的针都能听到。
北辰伸出五指分明的手，红衣下她的手白皙比玉更甚，让人失神。
紫檀木盒平躺在手心，盒子上还刻着花开并蒂的图样，也是南冥曾送她的礼物。
南冥见到盛装的北辰也是惊艳不已，从来都知道北辰很美，却未曾想红衣盛装的北辰简直惊为天人。
“恭贺少主新婚大喜。”
感受到太多人的目光，北辰从袖中摸出面具戴上，清冷的声音没有渲染一丝感情却毫不突兀。
南冥刚才只顾看北辰，未注意北辰拿着的东西。
愣愣的接过盒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后眸子猛然睁大。
盒子里躺着一块上好的玉佩，周身镌刻着精致的鸢尾花纹，挂着淡紫色的吊穗，晶莹剔透闪着好看的光。
这是南冥自小送给北辰的信物，她平时宝贝的不行。
此刻却被北辰当作新婚贺礼送还给南冥。
一如告知他，从今往后，他们再无瓜葛一般。
南冥瞳孔里全是不可置信，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只让衣袖从指缝间滑过。
这曾被北辰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竟这般送还给他了吗？
这是要与他恩断义绝吗？
怎么可能呢...
“不请自来还望南冥少主见谅，一份薄礼献上。”
夜云涯看的差不多了，也扯着笑大步踏进冥阁，精致的眉眼里满是不羁的神采。
见北辰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喝着酒，本想过去却被其他人拖住了脚步。
而她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也没有人过去打扰。
“吉时已到，请新郎迎新娘！”
礼官高声一句，众人便见着大厅外，南冥背着新娘踏过门槛后缓缓牵着她走来。
北辰沉寂的眸子盯着大门，失神片刻后记忆才慢慢回笼。
是了，她是来喝喜酒的。
是南冥，背叛了她，娶了别人的喜酒。
她极淡的紫瞳划过一道流光，敛了神色，继续喝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慢着。”
礼官话未说完，便被新娘子打断了。
她一把掀开盖头，新娘五官精致，眉眼柔和，额头上画着新娘花钿，樱唇画上饱满的红色口脂。
凤冠霞帔珠翠相互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微微上挑的眼睛流转间满是妩媚，婀娜多姿的身材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前有北辰这般惊为天人的女子贺礼，后有享誉盛名的暗夜公子观礼，此刻更有如花美眷娇妻在怀，不禁让众人艳羡不已。
“夫君，之前听说夫君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辰九小姐，不知今日你我大婚她可曾来？”
娇滴滴的话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南冥却是很受用。
见着这般的牧流霜，南冥似乎也没那么排斥这桩婚事了，神色柔和的看着娇妻。
北辰好则好已，就是太过像那高悬的月亮，清冷孤高，可望不可及。
哪怕南冥从小便中意爱慕北辰，有时候也忍不住对她的性子挑剔。
而牧流霜，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似一朵解语花，事事需要依赖他。
不好好拜堂忽然把话题往北辰身上引，这是要搞事情啊？
果不其然，一个丫鬟倒酒时不小心倒在北辰身上，看了北辰一眼忽然跪地开始求饶，成功让所有目光聚集在这。
有戏看，不看白不看。
“辰...辰小姐饶命，奴婢...”
北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既然牧流霜找事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位便是辰妹妹吧，先前多有耳闻，今日一见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早听南晴说她毁了北辰的容貌，此刻看来估计是真的了。
现在看着北辰这一袭红衣，也确实不顺眼。
“貌若无盐，不敢见笑。”
北辰轻笑一声，甚至起身都未起，依旧拿起酒杯浅酌，似要喝醉才罢休。
只是幽深的瞳孔扫过南冥，带着些许忍到现在的眼尾通红。
毕竟是从小就爱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动容呢？
“霜儿我们还是继续拜堂吧。”
南冥承认他被那样的眼神刺痛了，他现在确实没什么脸再去让北辰为他让步什么。
“夫君，妾身实在是心里不安，拆散了夫君和辰妹妹。”
“正好今天辰妹妹也是一袭红妆，不若妾身与辰妹妹一起嫁与夫君，日后姐妹相处也能让夫君得偿所愿如何？”
一番话说得极其漂亮，加上她泫然欲泣的小眼神，让人怜惜不已。
可惜却无人看见她无辜美貌下的阴狠笑容。
“霜儿真的这般想？”
南冥心里开始兴奋，原以为后面要多费口舌却没想到牧流霜这般痛快。
“当然，不知辰妹妹可愿，若...”
她矫揉造作又故作询问的眼神看向北辰带着丝丝挑衅。
开玩笑，她北辰是甘愿为妾的人吗？
夜云涯昳丽的眸子此刻也迸发了几丝危险又马上收回。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三番两次失态？
“不愿！”
北辰丝毫不给面子，重声放下酒杯。
“青梅竹马当如何？”
北辰拂袖滑过桌边，语气凉薄。
“少主夫人的位置只有一个，你的意思是要让给我？”
转而抿唇，抬眸看了牧流霜一眼，微笑。
“若是妹妹想要的话，我...”
牧流霜被噎了一下，又马上躲在南冥怀里，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阿辰...”
南冥安抚了娇妻，用他惯用的语气想斥责北辰。
“既然少主有了更好的选择，辰自然要成人之美。”
北辰起身，凉凉的扫了一眼牧流霜，以及现在还护着她的南冥。
“可，辰妹妹既已毁容，这般日后...”
牧流霜掩唇，目光惊慌又无辜，似乎做错事一般往南冥怀里拱。
“呵。”
话未说完北辰冷笑一声，咽下了那口酸涩。
这可是你自找的呢。
“既然少夫人想看，辰自是不敢藏着了。”
北辰伸手拿走面具，袖风拂过，掀起北辰的碎发和腰间的飘带。
整个大厅忽地毫无声响，尤其是牧流霜，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夜云涯也不知不觉都盯着这边有些失神了。
她高贵骄傲，清冷孤高，整张脸毫无瑕疵甚至在盛装下美的惨绝人寰，嘴角那抹冷笑还有几分颠倒众生的魅惑。
对比之下她这个正牌少夫人就被甩了好几条街。
见到这个场面，北辰嘴角的冷笑越发带着报复的快感。
“礼送到了，喜酒也喝了，辰先告退，祝少主与少夫人新婚大喜。”
盈盈一拜后北辰大步往外走去，握着嗜血剑的手在衣袖下微微颤抖。
离开人群后，北辰才敢拿出袖子里颤抖的手，缓缓抚上心脏的地方。
那里，正叫嚣着不甘和疼痛。
...
泽芝亭。
满池荷花送来缕缕清香，北辰斜倚在座栏上呆坐了很久，目不转睛。
夜幕缓缓降临，那一边是宾客喧嚣的喜宴，这一边是北辰整个人被空洞的气息席卷。
南冥果然还是来了。
他一直是了解她的，知道在哪能找到她，也知道怎么彻底的伤她...
北辰自他踏入泽芝亭时已然回神，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南冥，明日我便要入生死关了，你可有话说么。”
她没有再唤他阿冥，也没有回头，就那么随意将手伸向荷花的花瓣。
“阿辰，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为何不能等着我呢？”
南冥急切的往前走着，语气慌乱，还有几分觉得北辰不懂事的责怪。
她终于回头，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往日不曾束起的长发此刻全部被束起，一身新郎的服饰将他的身材衬得更加高大伟岸。
脸上除了此刻的慌乱外更多的是连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是她梦想中的样子，也是她印象中该有的丰神俊朗，可惜...
两人红色发带与衣衫纷纷被微风吹起，远远望去真是一对壁人。
牧流霜此刻正与南晴在不远处看着，在瞧见南冥急切往外走时她便拉着南晴跟上了，此刻牧流霜流露出的是满满的杀意。
“无妨，明日过后，我们便再没有关系了。”
“我等了你太久了...”
北辰起身平视南冥，眸子里全是冷漠。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忽然一阵疼痛，不过被她一笑遮掩过去，倾国倾城。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盛装出席，竟然是为了离开你...”
“也罢。”
“你给我的所有，我通通留在了...房间。”
她现在觉得恋辰阁三个字，烫嘴，戳心，直接用房间代替。
“嗜血剑是我靠自己赢来的，不算你给的。”
北辰扯出一抹嘲笑，将嗜血剑拿起，准备离开。
南冥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忽地霸道的将人揽入怀中。
嗅着北辰身上熟悉的香味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微不可闻的说了声抱歉。
北辰紧握的手松了一些，心里也释怀了些。
至少...他还是知道对她是抱歉的吧...
“南冥，往后，你我各自平安便好。”
她说完，推开南冥，足尖轻点，转瞬没了踪影。
剩下南冥一人紧紧攥着北辰的甩下的那件红衣和发带发呆。
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北辰的南冥了...
他们再也没关系了...
刑窟。
“北星。”
当北辰站在北星面前时，面容恹恹的小男孩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扑进北辰的怀里，嗅着北辰身上清冽的香味满足的笑了笑。
“姐姐我们不会分开了是不是？我们会离开这里吗？我们什么时候走啊？能不能带上老爷爷啊？老爷爷会不会不跟我们走啊...”
北星叽叽喳喳的一堆话让北辰不禁扶额。
这弟弟似乎太活泼了些。
好在她离开这些时间，守窟人和其他人因着她的威信，不但不敢欺负他，反倒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现在好歹是长了一些肉起来，更是有耐心的教他说话，这会子说话已经不会语序颠倒了。
“我们先出去吧。”
北辰摸了摸北星的脑袋，拉着他往外走去，顺便将守窟人也带走了。
至于那些对北星好的，她也毫不吝啬的给了一些武功秘籍，也算是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