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挂在树枝头嗷嗷乱叫。
余淮有一种感觉，自从进了这条巷道耳边就尤为安静，什么车流声全部消失只有耳边他们俩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快到平房门口，洛梵音停下脚步，隐晦的笑容睇他眼，问，“真要进去？”
咽了下口水，余淮一步跨上来与她在一条平行线。
“当然。”
又笑了下，她又牵起一个衣角给余淮。
“有结界，没我带着你过不去。拉着，快点磨蹭什么。”
余淮半信半疑，嫌弃的捏着她衣角同洛梵音一起迈步并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只是在穿过结界后猛的觉得空气不太顺畅。
有种很愁腻，压抑心情的感觉。
“你是警察一身正气按理说压得住邪气，但你手上沾了太多人命这些孽债终归是要还的。”
已经到门口，说完这话洛梵音就看着他。
停顿须臾，猛的一推门。
洛梵音忽然抓着他不知几时冰凉的手，还没进去脸色已经沉下来，张嘴就骂。
“我就知道是你这小杂种在捣乱，敢侵占阴司肉身只怕回了地府少不了白八千年的禁锢。”
‘何道人’扭头过来，瞳仁是猩红的。
冷笑声，“是你这畜生。”
扬扬眉，她拉着余淮信步闲庭，红唇微张，“百-无-禁-忌。”
一瞬的房间里腾空卷起一阵飓风，余淮什么都没看见就见何道人咚的一身倒地上。
洛梵音松手，踱步过去捞起酒壶洒了些在何道人身上。
“什么阴司一点本事没有。”
何道人这时才迷迷糊糊醒来，没好气瞪她眼，盘腿坐着伸手要她手里的酒壶。
“居然带了个活人过来，你现在是越发不把这些规矩放眼里。”
“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操心，不过……”她目光一转睨着墙角，那个角落有一团是湿的，而周围所有都是干的。
“出来吧，躲着干什么。”
躲在那个墙角就是上次帮她追去潇湘会馆探听敌情的女鬼。淹死的，是水鬼，走到哪儿都是湿漉漉的。
话音一落，那女鬼就现身。
被刚刚附身何道人的小杂种弄得一身灰头土脸，被吓着只能躲在墙角。
“你，你好厉害。”看向洛梵音说了句。
傲娇一仰头，她应了句，“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你昨儿去哪儿了，我有事想问你但没见到你。”
“我……”
“她在潇湘会馆，看见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何道人截断话说了句，抬眼看着余淮，“这人，身上戾气真重。”
“所以当警察还债来了。”
余淮：……
这两人，是疯子？
要不要拨个精神病院的号码试试。
洛梵音看过来，诡谲一笑，扬了扬下巴，“要不要见见目击证鬼。”
目击证鬼……是个什么鬼！
“见见吧，不然这案子唐爽得吃亏，早点完事我还有别的事要办。”说完，在指尖割破一点弹了一滴血在余淮眉心。
刹那间，没打任何招呼的余谕就开了眼。
猛然间女鬼的乌青发白的脸近在咫尺，余淮瞳孔瞬间睁大，腿肚子一软不意外的吓得倒在地上。
噗嗤一声，洛梵音在一旁嘲笑。
抬步，温吞的走向桌边，手臂指着木桌撑着下颔，眼中的嘲弄意味也不收敛下。
“这是当晚在案发现场的女鬼，你可以问问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女鬼，你后退两步吓到人了。”
女鬼非常听话，按着洛梵音讲的退出一米多远，没一点凶恶的姿态反而有些娇羞的揪着裙子。
目光频频的看向余淮。
她想，这人真好看。
看着这头的眉来眼去，洛梵音看向何道人第二次笑出来，还挤眉弄眼个没完。
何道人懒得搭理她，仰着脖颈喝酒，狠灌了几口后停下。
“你最近小心点。”
“怎么了。”她不在意的问了句。
“这小杂种能跑出九幽之地的镇压，除了他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跑出来，而你……”
她灵光的杏眼转了圈了然，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打她主意不一定，但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沉默片刻，目光一转，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余警官，这边来坐。”
轻咳一声余淮起身，一直盯着女鬼小心翼翼来到洛梵音身边。
刚坐下，他一眼瞪过去，愁得整张脸轮库都显锋利，“把你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收一收！”
“你不审案子管我笑不笑？”
“你！”
笑了笑了，闹也闹了，也是时候办正事。
洛梵音问，“说说那晚在潇湘会馆看见了什么。”
提起那晚的事，女鬼乌青的脸上反而闪过一丝惊惧，好一阵才嗫嚅道，“那个女孩子，是被逼迫的。”
“逼迫什么。”
“有个男人，逼迫她注射一种东西。那个姑娘很可怜，被几个男人……侵犯后死在浴室。”
余淮本来将信将疑，可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正经起来。
按验尸报告来说，黎星是在精神力不能自控才会死于窒息。
在黎星被按在浴缸里淹死前，她已经死亡。
是窒息死亡。
而那个抢救的李导演，是抢救无效死亡。
余淮来苏城是有原因的，他们查到一起走私案件，根据帝都警局抓捕的人员交代交易点在苏城，他是以休假为借口来秘密调查这件事。
“就这么简单？”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的确太过简单，根本不用嫁祸给唐爽。很明显可以做成两人神志不清的时候失手杀了对方，而李导演也已经死亡。
死无对证，做成意外死亡再好不过。
沉默片刻，女鬼摇摇头。
“那个姑娘是被杀人灭口。”
杀黎星灭口，灭什么口？
洛梵音扭头看向余淮，那眼神挺直白。
“看什么？”余淮问了句又掏烟。
“没什么，不过是想问现在你还觉得唐爽是杀害黎星的凶手吗。其实你很明白，我们公寓楼下到处都有监控，唐爽在跟我回公寓后根本没有出门一直到她接到电话。这件案子表面上很简单，是李导演潜规则黎星导致死亡。”
“余警官，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你们是以什么证据把唐爽认作这件案子的嫌疑人？”
洛梵音问的很直接，一针见血转圜余地的都不给。
但余淮是个性子冷漠桀骜的人，何况警方办案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洛小姐，警方办案无须向你做出任何解释。这个女鬼是你叫来的，我凭什么听信她一面之词就认定唐爽不是背后始作俑者。你不要以为刚刚的事可以让你或者唐爽洗清嫌疑，目前没任何更有力的证据唐爽就是本案第一嫌疑人。”
说完，余淮起身，冷厉的眼尾刮她眼，夹着烟快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