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一 弗朗西丝
镜界是外层空间之一，也是曲镜之神夏芮拉的神国。
这是一个诡异的位面，它存在的唯一依据就是主位面的镜子，主位面每有一枚镜子诞生，外层空间就会多一个镜界。
毁坏镜界会对主位面造成什么影响，暂时还无人能知，但镜界却会随着主位面改变，这是确定无疑的。
进入镜界的唯一方式就是接触镜面，达成与镜子相同的频率，并在特定时刻，进入镜界。
卢尔瑟斯宫的所有镜子都是由夏芮拉亲自造的。
如果说祂在创造主位面宫殿的同时，还在镜界连接起一个倒影圣宫，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我们这么穿下去，有可能去往主的神国？”柯顿吃了一惊，不敢相信。
他这辈子还没活够呢，没想到这么升天了。
“大概不会，镜界之间都是毫无联系的，这里的空间被设下了传说门，才能在镜中穿越。”
葛洛瑞娅回答，减轻了柯顿的担忧。
“但依那位主的性格，留一道后门也不是没有可能。”缇娅补了句，瞬间打击到柯顿。
“我们快走吧，剑圣大人！”他径直央求起李麦，希望赶紧离开。
柯顿对信仰的忠诚当然没得说，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那么早荣登极乐。
坦妮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一个信徒怎么会害怕进入神国。
“我倒是想走，可是我们不知道路的，柯顿。”李麦看向柯顿，陈述出一个悲伤的现实。
从镜界回主位面和进入镜界一样麻烦，之前他们完全是凑巧进来的，回去就完全没有思路了。
“那我们就继续追逐那个怪物？”葛洛瑞娅忽然提议。
她不怎么在意镜界的异常，反正这里魔法能量丝毫不少，不耽误她修习，还有新的隐秘可探。
“追吧，我也想看看它的古怪。”李麦耸耸肩，同意继续追赶。
有了经验，这次他们的速度快了很多，即便过程中又走了几次传送门，也没有犹豫。
人影逃窜的越来越急，似乎没想到追逐者这么有耐心，开始在不同房间中乱跑，甚至会引发一些古老魔法。
它的血液像是永远不会干涸一样，一行人已经觉得穿过了大半座宫殿，地上的血迹却一点没少，反而低落的更加急促。
“嗤！”
清理完一个房间的血魔法，追逐者不得不佩服人影的体力，已经跑了这么久，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看来波刻家族早就发现了镜界，将他们的邪恶实验搬到倒影里，躲避教会检查。”
嫌恶的躲开一截跳动的肉块，坦妮观察着四周，似乎要记录下这些罪恶。
“你猜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你的主知不知道？”缇娅幸灾乐祸的开口，让坦妮面色阴沉。
她自从放弃自我压制就变化很大，行为嚣张了许多，喜欢嘲讽同伴。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缇娅，但这又是被她自己抛弃的模样，谁也说不清楚。
“前面又是一次传送，小心。”柯顿突然开口，打断了缇娅对主的污蔑。
缇娅沉默下来，也小心准备，传送门之后的空间完全是未知数，需要无比谨慎。
比如他们第一次传送，就差点团灭在了血海里，如果不是意外出现，恐怕一个都逃不出去。
所有人准备就绪，此时外面应该到了第二天，法师的法术虽然没有回复，至尊法帽却充能完毕。
“走吧。”李麦点点头，一只手按住镜子墙壁。
视野再度扭曲了起来，光线散射成七彩，透过膨胀的空间扩散。
李麦难受的眨了下眼，再睁开时已经到了新的地方。
......
一处纯白之地，天际宽阔的像是没有，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房间了，倒更像另一个世界。
身边的同伴失散了，李麦竟然是一个人到达的这里。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双手握紧黑剑。
在世界的正中，正安静的放着一具白石棺椁，李麦谨慎的朝棺椁走去，神情却注意着其他方向的变化。
什么变化都没有，李麦顺利的走到棺椁旁边，伸手就要推开棺盖，却在接触的瞬间颤抖。
“纷纷落地的雪
就像摘落肝肠的白羊
散开藏匿的幕布
我不是你的新娘。”
温柔的歌声在耳边响起，似乎有温暖的叹息钻进耳朵，往里钻去。
有人在空寂中歌唱，声音凄婉，歌词却诡异的毛骨悚然。
“团团转开的线
切勿烧焦我的鱼苗
端上缝制的面庞
我是你的新娘。”
歌声停止了，四周仍旧没有人出现，不知是什么人唱的歌，李麦有些犹豫不决。
但他没有更多选择，整个世界只有这具棺椁。
环视了一遍四周，李麦咬咬牙，再次靠近棺椁。
“纷纷落地的血...”
歌者还想继续开口，唱它古怪的歌曲，但李麦没给它机会，一剑劈碎了棺椁。
像是扎破了一个气球，无数鲜血争先恐后的喷溅而出，它们似乎早就充满了棺内，却始终在增多着，此时突然爆发。
血液落在洁白的地面上，形成一滩滩血渍，飞溅成一片圆形区域。
李麦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全身上下早就没一块干净地方，由着它往外冒。
棺椁上只有一个缺口，是李麦一剑砍出来的，所以血流干净花了一会，才渐渐的止住势头。
推开棺盖，这次没什么歌唱家作妖了，李麦很轻松的就滑开石板，露出里面的景象。
不出所料，棺内成了血泊，幸好李麦之前放掉了一部分，水位才不及棺椁边缘。
“哇！”
惨白、干瘦的女子面庞突然出现，她脸皮被泡的松弛，空洞无物的眼窝盯着李麦。
她的额头上有一枚梳子，角度略微倾斜，齐根扎在头颅内，看起来倒像饰品。
“大姐你好啊，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李麦总算见到了个生物，期待的看着她。
鲜血淅淅沥沥的从她银发上低落，奥蒂娜也有这种让人羡慕的天赋，发丝不染污渍，不需要洗头。
在李麦看来，这是神血最厉害的效果。
“哇！”
弗朗西丝困惑的看着对方，伸出手做了个抓人的动作，想吓唬来人一跳。
却不想被李麦一把抓住手按了下去，并没有起到效果。
“大姐你不会说话吗？那你也不用比手势了，你带个路好不，我想去找我的小伙伴。”
李麦失望的撇了撇嘴，没想到她不会说话。
弗朗西丝沉默了一下，觉得大概是自己睡的太久，世道变了。
“你不怕我吗？还是说你不认识我？”弗朗西丝询问。
别看她面庞像具干尸，声音却甜美清冽，和刚才的歌唱家一样让人心醉。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怕你。”对方竟然会说话，李麦高兴起来，拉起弗朗西丝。
她从血泡的棺椁里站起来，竟然要比李麦高出一个头，身上穿着一套被浸透的长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鲜血从她额头的伤口留下来，看来这一棺材的鲜血，都是她自己睡了几百年，攒下来的。
“我是弗朗西丝·奥诺德，神之后裔，传奇教会的神圣之女。”弗朗西丝声音平缓的回答，拍了拍衣服。
衣服显然是拍不干净了，她睡下的时候绝没想到这一点，一觉醒来，被自己的血淹了。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李麦摸了摸下巴，没想起来。
或许是个名人，但李麦记不住。
“总之你认识这里的路吧？帮我带个路，去找我的同伴，要不我给你一个金龙当报酬？”
弗朗西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原来她是有眼珠的，胀大的脸皮凹陷下去，才露了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是个怪人，没想到会遇到更怪的人。
走出棺椁，弗朗西丝忽然抬起白石棺材边缘，将它倒转过来。
李麦连忙在地上划了个坑，防止继续弄脏自己的脚。
“就是这里。”倒完棺中的异物，弗朗西丝再次摆正棺椁，指了指底部，示意李麦看过去。
白石底部有一枚细小的符文，之前被鲜血盖住了，此时才露了出来。
“按一下就可以了。”提醒了李麦一句，弗朗西丝就向后避开，防止距离太近被一起传送走。
李麦倒是挺相信她，立刻就去按了符文。
“对了大姐，你不出去玩玩吗？”临走之前，李麦突然询问道。
“我叫弗朗西丝，你可以叫我圣女，或者先辈，但别叫我大姐。”弗朗西丝的声音一直在一个声调，平铺直叙毫无感情。
“好的圣女大姐，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吗？”李麦听话的改了称谓，继续询问。
弗朗西丝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
如果不是无欲无求太久，她一定一拳打扁李麦。
“我会出去的，但不是和你一起。”
弗朗西丝说完，就强行按着李麦的手触碰符文，她自己转身跑开，看着李麦消失在视野里。
李麦消失前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幸好传送时声音传递不出，弗朗西丝听不到。
“安静可真美好。”弗朗西丝喃喃着，看了一眼棺椁，忽然又想躺回去了。
老年赖床病患者被强行叫醒，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