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盔甲的宿命
恭敬的给老太太端上一碗药，李麦很是自夸了一会这“来自东方的奇药”，坐在老太太床边，微笑着等待评价。
碗中是一团黑漆漆的药汁，也不知道李麦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匆匆煎了一份，就送给了斯黛珊。
“好苦的东西，不过也不算什么。”
斯黛珊·波刻缓缓咽下最后一口药草，将药碗放在床头，仰起身感叹起来。
她的年龄实际上并不大，十六岁那年不知为何嫁入声名狼藉的波刻，十七岁就生下了奥蒂娜，自此便染上大病，卧床至今。
她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却因长期躺在昏暗的室内不能动弹，面庞却像七十岁的老人。
“是吗？我还能弄的更苦一点，要不您试试？”李麦笑着回应，顺手将碗放到一边。
斯黛珊苦笑着连连摇头，其实被苦的够呛。
如果不是李麦确认有效果，她是绝对不会喝下这种东西的。
“你是为什么要回这里的，考柏？”斯黛珊连忙转移起话题，不再讨论药的事情。
另外两人都没对她说实话，她始终认为李麦是“奥蒂娜的堂兄，从南方回来，要娶奥蒂娜”。
因而对李麦还算温和，似乎真的当成了女婿。
“当然是为了主了，我要回归真正的信仰。”李麦顺着奥蒂娜的编造回复，忽然弯下身凑近斯黛珊。
“不过也有爱情的成分，您明白的。”
随后一老一少对视，忽然同时笑出声来。
“唉，那你可要小心了。”斯黛珊仍旧笑意不减，右手握住李麦的手腕。
“别对未来抱太大期待，奥蒂娜可不是个容易打发的孩子。”
她看起来很在意自己的女儿，只是两人关系实在是不好，她有时只能孤伶的看着。
“我会小心的，但我觉得那意义不大。”李麦点头表示肯定，松开老太太的手，站起身时不忘拿走药碗。
最后亲吻了下斯黛珊的手背，李麦转身走出房间。
“再见，波刻夫人，和您聊天很愉快。”李麦和她挥手道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斯黛珊也挥了挥手，没有打算阻拦。
虽然卧病很久，但她还是一个乐观的人，每天都朝气蓬勃的计算自己活过的生命，只有在面对女儿时才会变得沮丧一些。
......
“你在和她聊什么？”走出房间，奥蒂娜就在客厅内等着，看到李麦就询问。
李麦耸耸肩，走到奥蒂娜眼前。
“没什么事情，只是聊一下她的病症——其实我是来自东方的神医，包治百病的那种！”
李麦若无其事的笑着，向她展示了下手中的药碗。
奥蒂娜闻到药碗中的异味，立刻后退了一步，狐疑的看着李麦，怀疑他居心不轨。
李麦举起双手，无辜的看着她。
“随你吧，但你最好记住我说的，别太相信斯黛珊的鬼话。”
奥蒂娜再次提醒李麦，神色无比的担忧，似乎对母亲有着极差的印象。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麦见到的斯黛珊都是理智、乐观的老太太，和奥蒂娜所说的“神志不清”完全不同。
他也没准备反驳，母女间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奥蒂娜说完就离开了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麦则悠闲的在宅邸内溜达了一会，离开了波刻家。
总是呆在这座古宅里也不太好，仿佛都要粘上腐朽的气味。
李麦想出去走走，看一下这座异域的城市，顺便透透气。
最重要的是，作为手握神剑的穿越者，李麦还没有一身正儿八经的装备，实在是不怎么得劲。
最少也要有个帅气的披风啊不是！
传奇之都的商业区很大，毕竟城市是在商业共和国莱茵同盟之中，再加上本地不怎么严苛的信仰政策，来来往往的商人不少。
这片区域占据了城市的整个东半边，据说最早的时候还是贵族区域，后来圣城的贵族商人化，就随之慢慢变成了商业区。
李麦一路向南走着，踩着教会财大气粗铺上的石板，偶尔兴致勃勃的参观几间店铺，却没买过任何东西。
没办法，贫穷使人节俭，很贫穷使人很节俭。
不能买不代表着不能看，李麦还是有几件心仪的物品，在一家店铺前停下。
店铺很普通，柜台上却陈列着一套深红盔甲，只剩下头盔和胸甲，上面还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仔细看的话，锁扣处确实沾着鲜血，店铺老板没有清理干净。
李麦很看好这个，可惜囊中羞涩。
“老板，您这件商品有不祥之兆，我希望能交给我净除。”然而有人抢先一步看中了盔甲，同老板攀谈起来。
竞争者是一名碧色发丝的女子，容貌整洁，身上却穿着简陋的麻衣。
看起来对方也是个穷鬼，竟然使用这种普通杀价手法，老板脑抽了才会同意。
“哦？你看出来了？”谁知老板不按套路来，反而惊讶的抬起头。
“是的，我看到了原始的纷乱，正在其上环绕。”女子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老板。
老板神情激动，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将头凑出柜台。
“你说的没错，大法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它已经这样很长时间了！”
这幅盔甲竟然真的有问题，而非女子乱讲。
“以纷扰之灵呼唤，以宁静之心安抚。”女子缓缓答道，样子更像一名神棍。
老板还在盼望的看着她，却并没有听到下文，女子只打算说这么多，不准备更多泄露。
撇了撇嘴，老板又缩回柜台后面。
“那么您能交给我了吗？趁这戾气还没造成损害，还是尽早安抚为好。”
眼看老板也不打算说话，女子反倒着急的询问。
“你要带走啊...可以，我看在你是大法师的份上，打个折扣，五枚金龙，你一起带走！”
这是很良心的价格了，老板随口报价，没打算对方真的会掏钱。
毕竟五枚金龙是一笔巨款，一般骗子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女子却在身上搜寻一会，也不知道在麻衣哪里掏出一枚金币，递给老板。
“这个就是金龙吗？抱歉，我身上只有这一枚，请您让我带走好吗？”女子温柔的请求着，神色庄重。
老板吃惊的接过金币，掂量几下，发现分量并不少。
但是金币正面没有镌刻展翼的巨龙，反而刻着一枚十字章，文样也不是莱茵区域的金龙，大概是南方的金币。
老板也不嫌弃，只要是金子，哪里的都一样。
他金币到手就不想还回去，犹豫了很久，才指着头盔说道：“那就卖你一个人情，一枚金币，你就拿走这个吧。”
女子有些焦急，还想对老板说些什么，却被老板一把拦住，摆摆手示意不用多说。
“你到底想不想买？要么拿走这个头盔，要么你就凑足了钱买下盔甲，反正本店概不退款，您看着办！”
无论女子怎么劝说，老板都心意已决，不肯再次降价，最终只能无奈的抱起头盔，站到一边。
她还想着另外一件盔甲，担心老板受到危害，希望能够带走。
竞争者总算走了，还没能带走那副胸甲，李麦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
“老板你好呀！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大祸，恐怕必须要合走运纹，才能免除灾祸！”
老板狐疑的看了李麦一眼，并没有回应。
“大兄弟，命这种事是心诚则灵，你敢不相信命运的存在吗？听我一句劝，莫要向凶而行啊。”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老板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少女，觉得事情不太对。
“感情你俩是一伙的？”看来他心不怎么诚，不相信李麦的说法。
不相信命运的人，活该被骗几件商品，李麦获得了心理安慰。
倒是女子有些着急了，连忙否认。
“不是的，我不认识他...我是红枫叶的缇娅，是一名纷扰德鲁伊。”她认真的辩解着，却不想老板面色一变，反而远离她了一点。
“见鬼的施法者。”老板嘟囔着，对德鲁伊印象不太好，似乎吃过亏。
缇娅懊恼的退了回去，也习惯了被外人排斥。
对于不了解的人，偏执的德鲁伊确实不是好的结交对象。
李麦倒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对这个职业唯一的印象，就是会变形法术。
“呼啦”一下变成狗熊，就问你怕不怕。
“你对橡父之道有兴趣吗？我可以给你讲讲。”缇娅注意到了李麦，高兴的询问。
一般人都避之他们唯恐不及，很少有人表达兴趣。
然而李麦摇了摇头，不想听她传教。
他在家乡听腻了这些大道理，那些广告语可比德鲁伊说的有意思。
“奥。”缇娅也不勉强，就是神情有些失落。
“如果你能送我这个盔甲，我说不定会仔细听听？”李麦最见不得女人难过，立刻安慰缇娅。
但他的安慰是要收费的，希望女子付得起。
“不，我没钱，而且这几件东西很危险，你最好别碰。”缇娅摇摇头，指了指怀里的头盔。
和穷鬼搭话只会染上衰气，李麦立刻远离了她，去找老板。
“老板，你难道没看见命运的轨迹吗？今天这件盔甲就将得到宿命，你应该顺应宿命。”
最后一次不甘心的尝试，李麦也没准备真的能忽悠到老板。
谁曾想老板却神色一愣，严肃的盯着李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