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尔精力全在撕破血网上，根本即便被蛇咬也不管不顾，一心只想解救青蛇。
金蛇咬在骷髅上咯的毒牙生疼也不肯松口，不想竟被甩的天上地下，暴怒中胡乱疯咬，一下就将无坚不摧的血网咬破了个细小的口子。
但这细小的一缕缝隙，足够青蛇逃出生天。
青蛇虚弱的掉入骷髅怀中，苍白无力的笑容在骷髅看来却灿烂无比。
“小尔姐姐，我要帮你画一张更漂亮的脸。”
“我们躲起来！你教我抓笔好不好？”
骷髅与青蛇同时砸在大地上，并排躺在血水中，视线跟意识一同模糊。
钱照急匆匆跑到高处，眼看着金蛇遁入血网，哑口无言的拍自己脑袋，恨自己方才为何没有拦住它，让它陷入险境。
青鸟闻风而至，绕着血网探查一周，有些惊疑的看着那条金蛇，迅速飞回去禀明战况。
金蛇咬破了血网，同时拽回了半只脚踏进悬崖的主人。
螭柔湿漉漉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如同断线风筝般陡然跪地。
书生踉踉跄跄往山巅跑，大喊:“螭柔姑娘，你的宝儿还在网中，请高抬贵手。”
西王母看着跑过来的凡人，悲悯目光越发深邃，这就是当初的术士了，可惜没保住住命，不然修炼到今天定能成昆仑座下能将。
相见不如不见，失望不如遗忘。
与千百年前的赵泽相比，眼前这个凡人黯然失色，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昆仑山岂是凡人能进的，钱照自以为不断攀登高峰，其实只是在半山腰打转，始终不得其门。
螭柔看着双手缠绕的红缨，眸中红的欲滴血。
“螭柔。”西王母慈蔼声音飘忽不定。
“一缕精魂损之无妨，切不可因小失大。你的仇就在今天了结，愿望今日成真。四域之内三界之中，从今往后再不分高低贵贱。”
滚滚黑云，莽莽黑山。
不需要再收紧网绳，下界已是血流成河。
螭柔看着被绞出血痕的双手，踉跄站了起来，红缨自指下三寸，齐齐断裂。
她终于看向了被困在山中，气喘吁吁的书生。
钱照笑逐颜开招手，窘迫道:“螭柔姑娘，再等一等，我很快就见到你了。”
西王母喟叹一声，拦住了青鸟，“叫她去吧，朕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她若有心，自会投桃报李。”
螭龙腾跃而起，如鱼得水的跳进散开的网中，咬住金蛇轻柔放在一朵云上。
这朵云晃晃悠悠下界，直奔书生而如去。
天兵天将得了喘息机会，没有了法宝绞扼，兵分两路行事。
一方对付群情激奋的妖物，一方扑杀螭龙。
螭柔真身并不如其他族亲巨大，却在濒死之际，爆发出了惊人的变化。
打神鞭飞落，她血肉淋漓的脊背开始长出鳞片，额头长出龙角，颜色湛蓝如海水。
四海之水飞腾空中，包裹成浑圆结界，龙珠在她体内炼化千年终于融入骨血。
泛滥海水倒灌结界之中，所有神妖的法力同时调转矛头，本能的要求生破开结界。
两股力量拉扯之中，海蓝色结界越发沸腾，散发出晶莹剔透的水光，比真正的月光还要璀璨。
最灿烂的一瞬间，无声的死亡湮灭了一切。
结界连同主人一同碎裂，湛蓝海水在空中迸溅成银河，落在下界化成河流，洗刷尽天地间的血腥。
书生仰头像雕塑一样，僵立在半山腰，任凭河水已经蔓延至膝盖，半截身子陷入泥土中。
他好像有些东西被挖空了。
宣阳寺那场扑朔迷离的梦中，那个叫赵泽的术士死在了名叫归墟之海的地方，用尸体做船，送走了奄奄一息海妖。
他的最后一魄投入轮回，最后一魂连同内丹被泥鳅一般的海蛇吞没。
海蛇开始长出金色鳞片，一双血红的竖瞳威风凛凛……
书生魇住了。
金蛇从巴掌大的云朵里探出头，见他还不张开袖子迎接，慢悠悠盘起身子，不耐烦吐信。
“你是赵泽……我又是谁？”
书生跌倒在泥水中，失魂落魄的寻找她的尸体，哪怕大地上早已是一片汪洋，哪怕神仙跟妖怪一同魂飞湮灭，水里或一具尸体都没有。
既然他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只要找下去，一定能找得到她。
找到答案。
“螭柔姑娘，再等一等，我很快就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