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脸面的重要,以前明的妻子,相貌普通,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特别在乎的地方,想着不过是,时人多看两眼,对你说话客气一点,没有深仇大恨的话,办事方便一点。鑤
只是没想到她这番换头,带来的却是身份甚至性命的危机。
再说那吴御史女儿的头像张贴出来后,不到半旬,街坊巷间,但凡见过明妻子的人,再见着明家里的人,便好似避开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
倒不至于是明的妻子前后相貌变化之大,如换首级,乡里邻居惊讶。
最关键的是,如今这首级竟是牵扯着御史女儿被割头谋害的命案,不知详情的人,谁敢多问,谁愿多管,自然躲得远点,不管官司还是邪门妖道,不要缠上自己才好。
有甚者,如明家里近处的几户街坊,还置了一些辟邪驱魔,木剑铜钱之类在门户上,虽不起眼,然而此举动毫无疑问都在反复确认明家里发生的怪事。
一日,仆人报有一老妪路过,看着颇有些神志癫狂,偏说要见明的妻子,道是她的故人。仆人执拗不过,不敢放她进里,看老妪没有去意,只得进去禀报。
明的妻子便出来,远远瞅见了那个老妪,面生的很。鑤
老妪正背着门口坐在台阶上,悄悄走到她身后,明的妻子轻轻问了一句“老人家可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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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拄着拐杖,佝偻着的背慢慢伸直了些,仍是有些驼着的,借着拐杖的支撑,缓缓转过头,再抬起来一看。没想到老妪见到明妻子的一刹,登时吓得拐棍一歪,她随之自个儿狠狠往下一栽,差点儿没磕着头。
明妻急遣仆人将老妪扶起,“老人家,当心!”一边说着,“我与老人家似乎并不相识,您这般年纪,行动不便,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呢?”
老人家一边踉跄着拾掇好拐杖跟衣裳,一边用手跟身体,不住推开搀扶她的人,“用不着,用不着。”继而转过身子,面对着明妻,问“你是此家夫人吗?”
“正是”明妻答。
“啊,夫人不知年岁几何啊?”老妪问。鑤
明妻被这么一问,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道是这老妪疯癫,果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这女子年龄,她怎好光天化日之下,站在门围之前说予她知。
“老人可是寻人?”明妻反问。
“不不不”老妪忽而慌忙后退几步“我只是见夫人清秀,忍不住问一问,是我弄错了,弄错了...”言毕,急急转身,拄着拐杖一步一跛地走远,在一处最近的拐角一转弯,不见踪影。
明妻便回屋了。
那老妪转过巷角,再拐几个弯,便是一行路人打扮的男子,只见老妪与其中似乎一个为头的壮汉,耳语两三,他们便搀老妪一同离去了。
要问那一行人,自然是从吴御史家来,那老妪,便是御史女儿的乳娘,她假装疯癫去探明妻,是奉了吴府老爷、夫人的命。
她本以为是父母难忍丧女之痛,思女心切,便什么流言蜚语听了,也半信半疑,要去探个究竟。鑤
可是今日所见,着实把老妪吓着了,明妻那哪里是像小姐,简直就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世上岂有此等巧事!
既返回吴府,已至巳时。
老妪到吴府老爷、夫人面前,将当日所见之事,一一说予二位,吴夫人疑惑,女儿确已殒命,世上怎会有此怪事,复问吴女乳娘“今日所有,你再仔细回忆,可以遗漏怪异之处?”
老妪遂低头,来回盘桓数步,忽然跺了一下拐杖,另一只手缓缓举起来“我想起来了!今天所见那娘子,容貌确是小姐,但声音与小姐的并不相同,今日她先是在我背后呼唤,开始我未决异样,回过头,看到她的脸,我方惊得忘记其他,现在再想想...”
老妪抬起的那只手在自己头上举上去“小姐应是到这儿”,又降下来一点,“今日那娘子,是到这儿。”
“个头也稍有不同。”老妪经吴夫人一番问话,此时终于从惊讶中缓过来,细想确有许多不同。
“管那些细枝末节做甚!这世间怎会有长相如此相像之人,你我既无二女,要么就是有人用旁门左道,害我们骨肉啊!”只见吴老爷狠狠拍桌而起,不待老妪再言,已站到吴夫人面前。鑤
“既是长相一样,定是有人害我们女儿,女等不必妇人之仁,我即刻便告知官府,去捉拿那家施行鬼道妖术的害人之族,要他们与我们女儿偿命!”说罢,吴御史愤慨难当,拂袖而去。
果然,昨日老妪离开,第二天,捕快便携缉拿文书到了明家里,二话不说,也不多问,更没有角度听他们的辩解,先将明夫妻二人下了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