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求救人的,她可不记得她有多么良善。而且她目前也没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便顺着陆梨的话茬子道:“不周?本座可没看出来哪儿有不周,而且,本座非良善之辈,若要救人,还望另谋高就。”
白笙作势要离开,陆梨突然跪下了,急急开口:“还请上神救昀哥一命!若小生真的求他人有用,又何必来劳烦上神,世人皆知女妖凤熙,嗜杀成性,残暴不良,都不愿与她有交集,小生也是别无她法,这才来求上神帮忙!”
“女妖凤熙?”白笙道,“那你可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大帝爷,他们可是相熟得很,或许只要帝爷一句话,那女妖便会放了你的昀哥。再者本座与她并不相识,也不愿相识。”
陆梨苦笑:“帝爷行踪不定,小生寻不见帝爷,这才来寻上神,而且,寻上神和寻帝爷又有何区别?”
“那你可说错了,本座怎敢同帝爷相提并论?本座指你一条路,从鬼界往冥界方向去,交界处有一暗隙,进去后可见一黑门,那便是破域,你要寻的帝爷便住在那里。不过门外有凶兽镇守,进不进得去,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见白笙就要迈步离开,陆梨不禁提亮了声音:“可若小生知道业果何在呢?”
白笙转身,危险地看着陆梨:“你在威胁本座?”
“小生不敢。”陆梨垂首,看似卑躬屈膝,实际上却丝毫没有惧意,“小生是想同上神做一个交易。”
目前桐奎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也就只有陆梨这儿有突破口。她本打算和桐奎直接摊牌的,但如果那样的话,想来又得和他胡搅蛮缠,还是陆梨这边方便。
而且,从凤熙手底下要人,让夜离痕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算来,到底还是她捡了便宜。
据陆梨所说,业果并不在鬼王手中,而是生长在鬼王宫禁地中。业果树下有一只已成蛟的巨蟒看守,而这巨蟒只认桐奎一人,不过陆梨却说他有法子。白笙也只是将信将疑,若是强行盗取业果,免不了要同巨蟒纠缠,既然陆梨说有法子,就暂且信他罢。
鬼王宫格外空荡,禁地也没有看守之人,也不知该说是鬼王心大,还是该说他太自信。鬼王宫无人,倒是方便了白笙不少,而且禁地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结界,一击即碎。
禁地比起鬼界来说,更添了一抹阴森,四周一片死寂。两人走过的风,不时的点燃一团荧荧的鬼火,偶尔有些黏人的鬼火会往陆梨肩上蹭,陆梨总是好脾气地将这些鬼火给驱逐开。似乎是在安慰调皮的小孩儿一样。
也有些胆大的鬼火,想往白笙身上蹭,却被白笙一个眼神吓得瑟瑟发抖,然后委屈巴巴地找陆梨寻求安慰。
“你似乎同他们很熟稔?”白笙不禁问道。
陆梨接住那团被吓到的鬼火,浅浅一笑,向春风一样美好:“小生曾于鬼界住过一段时日,后来因为一些小事,便离开了。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小生第一次回来,不曾想,这些小东西竟还识得。”
同鬼王宫禁地当中的鬼火熟识,想来这陆梨的身份也不简单,但是她却不曾听说过,这鬼王宫中还有什么人物。而且,陆梨虽看起来有数万年修为,实际上却连那虚无缥缈的鬼魂修为都不如,只是空有其表罢。
白笙虽觉得问这话不好,但还是问了:“你同那位昀哥是何交情?”
陆梨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白笙会这么问。而白笙也清楚地看见了陆梨眼中的错愕,以及一闪而过的苦涩。
陆梨将鬼火放开,苦笑:“若小生说非正常交情,上神会作何感想?”
陆梨虽说得隐讳,但白笙心底还是清楚明白,无非就是断袖之情,只是这世道,这等不伦之情,又怎么可能为世人所认可?
见白笙眼底有些停顿之色,陆梨咧嘴嗤笑,似自嘲,又似对世道之嘲,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已经受够了这种神色,不过又与他何干,他又为何要去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从未觉得不耻,他从来就无愧于心!
见陆梨眼中有失落之色,她也未开口说什么。否则她能说什么?理解他?支持他?还是同普陀大众一样,鄙夷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她也没资格去评判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到了业果树所在之处。
是一株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紫色的叶子泛着荧光,枝干上栖满了一团团绿色的小鬼火。一枚红色的果子挂在树上,果子饱满,且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那便是白笙要寻的业果。
巨蟒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庞大的身躯在树干上扭动,震飞了一团又一团的鬼火。成蛟龙后长出的坚硬的鳞甲,在树干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还伴随着似龙非龙的咆哮。
“尔等何人?”良久,巨蟒才盘绕到位,从树干上探出脑袋,因为蜕皮未完全,睁眼困难,巨蟒的眼睛是闭着的,扁平的脑袋两边长出了一对黑色的角,只是蛟龙之身,同龙还是有较大的区别。
“是我。”陆梨开口,“陌湮叔,好久不见。”
听见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巨蟒缓缓睁开了眼,一双红眸像宝石一样,晶莹却又透露着凶性。似乎是看清眼前的人后,巨蟒又闭上了眼睛,用沉闷的声音道:“小离,确实是许久不见。上回一别,也该千年有余了,你的气息倒是比以前弱了不少,你兄长没来吗?”
“陌湮叔倒还是一直惦记着哥哥。”陆梨打趣道。
巨蟒又扭动了下身躯:“你兄弟二人借此地供我修养,而我则帮你们看护业果,这一来二往的,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你们兄弟二人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大哥是个不正经的,而你又是个聪明的,原本我以为你会接手鬼界,谁知你却突然失去了踪迹。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从来就不相信,如今,你活生生站到我面前。我大限将至,恐怕日后无法再陪着你兄弟二人了,临死前能再见你一面,我也死而无憾了。”
“陌湮叔。”陆梨听到巨蟒的话,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从小他们便同巨蟒生活在一起,巨蟒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保护着他们。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喜欢将自己的经历说给巨蟒听,也经常将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巨蟒。再后来,他长大了,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子,所有人都唾弃他,鄙视他,只有巨蟒支持他。
巨蟒感觉到陆梨的悲伤,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陆梨的脑袋,道:“你还是同以前一样,没变。”巨蟒撤回脑袋,“万事万物都有命数,不用悲伤,能在世上走这么一遭,遇见你兄弟二人,我此生也是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