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桓了几日以后,元亓就将阿芜赶了出去,连带着也将她的玉佩丢了出去。
阿芜赶紧将玉佩接住,然后夹着连优给她的密卷出了万卷山。
经过几日的相处,阿芜大致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自己是天生天养的树灵不假,但确实也是被新垣先生特意培养出来的容器。自落星山一战后,新垣先生就在四处寻觅着可以驯化培养的灵物。而自己这个刚好生长在阵眼之中的这颗灵木就是最好的选择。按照原本的意思,新垣先生准备放任自己自由生长,等到自己可以领悟化形之时他再顺理成章的将自己收入门下。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容器这么愚笨,即使在灵宝的催发之下仍旧混混沌沌,迟迟没有领悟的迹象。于是先生就忍不住出手干预了一番,将自己推入了修仙正途。
“原来如此,难怪田守这么一个普通的孩子可以突破层层禁制与我达成交易。难怪我一下山就顺利地拜入山门,然后又在因缘巧合之下接受了连红棉的记忆和传承。”阿芜边走边想着,不经意间就混入了人流之中。
“快走快走!再晚一点可就来不及看人家晒嫁妆了!”
“哎呦喂老姐姐,咱这条街上一年到头晒嫁妆的没有几千回也有几百回,又稀奇不到哪去,少看一眼又没什么的。”
“这你可不知道了吧,这平常人的嫁妆自然是没什么看的,这次可不一样,出嫁的可是咱临江城的主家,抚泽仙宗的宗主出嫁的日子。这般仙人成亲的嫁妆,你这辈子可也没机会多看几次。”
“若是神仙的婚事,成婚又怎么会按照我们这些人的规矩来呢?那她的嫁妆恐怕就都是世间少有的宝贝吧!哪怕能看上一眼也是赚了。”
“嗨,仙人的宝贝,咱们就算看见了也认不得什么,权当凑个热闹。据说这位宗主也是咱们这种普通人出身,他的夫家怜惜她自由父母双亡,唯一的兄长也下落不明。况且这次又是娶平妻,所以便大张旗鼓了一些为她撑撑腰杆。名头上再好听,也不还是去做了妾室。听我家郎君的口气,恐怕咱们临江城以后就要比双仙镇低一头了。”
听到这里,阿芜也顾不得思索着新垣先生在乎的到底是自己这个树灵,还是体内的那一抹残魂。
“两位大姐,请问马上要出嫁的可是田望宗主,所嫁的又是何人呢?”阿芜向着讨论的两位妇人发问。
妇人转过身来,急切地捂住阿芜的口鼻,小声嘱咐道:“可不敢直呼宗主的姓名,若是叫季禾谷的客人听到,可是要被惩治一番的。”
“如此说来,田~宗主是要嫁到季禾谷了?据我所知,除了季百里季谷主以外,这季禾谷可没有能与她相配之人。不知大姐可都为我解惑。”
“自然是嫁给季谷主了。咱们田宗主是一宗之首,配的自然也是宗主。只是不知这季禾谷的谷主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迷的田宗主死心塌地的要嫁给他,全然不顾这季谷主已经娶了两房妻子。要我说呀,这季谷主实在不是良配!”
阿芜听到这里,脸色阴沉的吓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晒嫁妆的队伍从面前走过。两位妇人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回头,身后的阿芜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自水路逆行而上,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可以从临江城到达季禾谷。
送嫁的队伍乘船西望,浩浩荡荡的大船排成了一条红色的长龙,蜿蜒着往季禾谷的方向前去。
打头阵的是一艘站满了甲士的战船,一眼望去气势雄浑,常年流窜的水匪闻风而逃,生怕被季禾谷的端了老窝。
迎亲的婚船自然是在第二位,飘扬的红纱几乎遮住了整个大船,船头的甲板上伫立着一个男人,温润而又有气势。
没有水匪的干扰,一排长龙在法力的加持之下飞速前进着。伫立在船头的季百里眼神空洞,凝望着前面的水花不知在想着什么。
“季谷主好福气呀!青梅竹马、齐人之福,你可全都占尽了。”
阿芜远远的讽刺了一句,然后从侧边的山顶上稳稳的落在甲板上。
季百里身旁的修士们纷纷利剑出鞘,围成一圈的指着阿芜。
季百里挥挥手将弟子们撤了下去,眼神中这才收回了一丝神采,寒暄道:“许久不见啊,田兄弟。”停顿了半晌才走低声问道:“九十怎么样了?”
“季谷主有了新欢还不忘旧爱,还真是长情!”阿芜抱着长剑讽刺道,然后抬着下巴说道:“我今日可不是为了禾九十来的。虽说我如今换了身份,但无论如何,望儿这个妹妹我是认定了!既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望儿既然没有父母,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得担起这个责任。想娶望儿,先过我这关!”
季百里嘴唇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话,反而往前进了几步,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季谷主,这件事就交给我!”
一身红妆的田望儿拨开草帘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阿芜的面前。
季百里极为识眼色的跳到了前面的甲船上,贴心给她们“兄妹”二人留足了叙旧的空间。
身旁的人顿时散了干净,田望再也忍不住冲着阿芜跪地哭了起来。
阿芜赶紧托住她的膝盖,贴着她的耳边嘱咐道:“若是不顺意,阿兄替你毁了这门亲事。”
田望闻言泪如雨注,连连摇头,哽咽了许久后才艰难地说出了声:“这门亲事是我提议的。自我师父压入万卷书后,谭明师兄便一蹶不振,消沉了几年后就没了踪迹。宗门内没有师兄镇压,各族耆老便动了私心。再加上如今外门弟子们几乎都归顺了平城,偌大的抚泽仙宗便成了一个空架子。”
“如今北边的魔族蠢蠢欲动,抚泽仙宗已经无力庇护管辖内的族人。我求了许多大宗都没得到回应,权衡之下,只得答应了季谷主的提议,假做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