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包养”柯瑾年的是陶清。信用卡被锁，工资卡见底，下个月发工资之前，柯瑾年决定厚着脸皮跟着陶清混吃混喝，为此，她不惜每顿饭来回奔波一小时去找她。
那天中午，陶清约她在一家人均300的海鲜酒店吃饭，到了之后柯瑾年才发现，这家海鲜酒楼也是与时俱进的很，知道中午这一片吃工作餐的人多，就索性开了食堂餐，像大学时那样端着盘子跑到阿姨面前盛饭菜，做的很随便的两荤一素，人均25。
她们的饭局加入了向美兰，那个神秘的女人。
向美兰那天全身上下穿的都是某平价品牌，就是柯瑾年在港汇看到的那家。坐在她边上的陶清规规矩矩一套Giorgio Armani，全羊毛的。
一个穿着两三百的，一个穿着两三万的，向美兰气质再好，加上着装，也立竿见影败下阵来。
“这里离你们公司不近啊，是这个食堂特别好吃吗？”柯瑾年问道。
向美兰一点不把柯瑾年当外人，自来熟的说道：“财务部贴发票的和财务总监坐一起，被同事们看到合适吗？”
柯瑾年感觉到向美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特别爽。
陶清问向美兰：“贴发票的和CFO领一样的薪水，爽吗？”
“哎，不要介意啦。”向美兰笑靥如花，就像小孩子多拿了块糖果般得意，“谁不知道你的收入大头是分红，工资只是个零头，我跟你还是没法儿比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告诉别人呀。”
“工资又不是我给你开的，别人早知道了。”
“哎呀，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就行了，要是被人事那群女人发现了，又得找我麻烦。”
“带孩子上班，把孩子藏在桌子底下，活该人事找你。”
“这不是幼儿园进不去嘛！”向美兰夹起鸡腿放在了陶清盘子里，“来，贿赂贿赂你。”
陶清又夹了回去：“别，要是哪天何总知道我把他女儿藏在办公室里，还不知道扣我多少工资呢。”
“哟，你替他认女儿？行啊，让他先帮我孩子把户口上了。”这事情是向美兰最头痛的，她还缺一个父亲的抚养权协议书，否则就一直无法给向海星上户口。幼儿园就算了，没几年就要上小学了，这事情真是叫人抓狂。
“那你好歹做个亲子鉴定呗，不然谁肯背锅。”陶清感觉这句话已经是车轱辘了，每次说了都没结果。
“做屁，吃你的饭。”
向美兰吃了会儿，从想起招呼柯瑾年：“听说你在盛和？”
柯瑾年赶紧点了点头，突然被大前辈点名关心，她紧张的差点噎到。
“我也不了解盛和，你不用紧张。”向美兰顽皮的笑了笑，“我跟你讲，马上你们就要忙了，抓紧时间多吃几顿吧，过了下个月，别说午餐了，晚餐都得在公司吃。”
陶清说道：“你别吓他。瑾年和我们不一样，人家是‘带资进组’，加班加点没她什么事。”
“哎，真是命好。羡慕。”
“羡慕瑾年？轮死也轮不到你啊！贴个发票赚七位数。”
今天陶清心情特别愉悦，努力了三个月，终于融下了一个大客户，特地叫了向美兰一起吃个“庆功宴”，放松一下。若在平时，中午吃饭她也很难这么放松。
“我这不是要凑钱买房吗，要不然谁要何松石的钱。”向美兰俏皮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对柯瑾年说，“陶清说你可有钱了，在上海买房了吗？”
“我哪有什么钱。”柯瑾年心一横，决心抓住机会和她们打成一片，“我的信用卡还被我那混蛋男朋友给锁了，我现在穷的天天找陶总蹭饭呢！”
“嗯，是是是，她恨不得我见客户都带上她，在边上摆一小桌，像猫一样。”
“男人这种生物最不靠谱了，我亏得生的是女儿，要不然养大了也是白养。”
柯瑾年心里一百个想问这位“大前辈”，她是怎么搭上何松石的。但是有贼心没贼胆。贴发票都能拿七位数的年薪，估计对别人而言像做梦一样吧。但是对向美兰来说，她的能力其实富利应该远不止这些薪水吧。柯瑾年做过调查，这位曾经著名的FA，一个项目拿3-5个点，她做了汀州工业区一大半的项目，妥妥的应该是个富婆。为什么还要在富利贴发票攒买房的钱？柯瑾年是不懂，只是看她们风淡云轻的说这些事，背后的故事却不为外人道也。
“你见过何总的新女友吗？”
“他姑妈介绍的那个吗？”
陶清点了点头。
向美兰说道：“好像还不如前几个好相处呢，我听章琦说的。上次来公司，被一个女职员泼了一身墨，在大堂暴跳如雷。”
陶清心里想，如今的向美兰可真是无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知道。
“我听那些贵妇小姐们说她在环贸三小时花了一百万，刷的何总的卡。”
“都攀上高枝了，还能自己掏钱？”向美兰刚才一直掩盖着的轻蔑，此时终于忍不住流露了出来。而陶清早就一脸不屑了。
胸大无脑，骄纵虚荣，大概就是这两位对戴佳妮的全部看法吧。
“全公司都在猜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就戴佳妮自己觉得稳稳的要做何太太了。”向美兰吃完了最后一口菜，能吃金箔鹅肝，也能吃没洗干净的青菜，而且两者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柯瑾年认认真真的注意着向美兰的一举一动，细细品味着这个被何松石迷恋的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嚯，这可影响着公司股价，你得给我估计一下。”
向美兰随口一说：“他要真娶了这女人，会跌停三天吧。”她笑了起来，但是笑着笑着，她又觉得，这次何松石态度怪怪的，纵容这个女人比起前几个来说，不仅一无是处，而且全身都是缺点，可他居然忍了，不仅忍了，还听从他姑姑的安排订婚了，听说便是连婚礼的日子都已经订好了，指不定哪天就偷偷去民政局签字了。向美兰觉得怪，就是一个“怪”字。
“那天她到公司，我看了看何总给她安排的座驾，8448牌照的幻影。”
原本向美兰拿着纸巾在擦桌子，听到这话，突然停顿了下来。柯瑾年都能看出她表情变化，是骤变，震惊、悲凉夹杂着坚韧。
那是何松石刚有钱时买的车，8月4日，4月8日，他和向美兰的生日。这个车牌的故事，没几个人知道。
“她有什么能力，坐那辆车？”向美兰板着脸说，“一个花瓶而已，自己值几个钱心里没个数吗。”
陶清没说话。柯瑾年觉得向美兰怎么突然刻薄了起来。
向美兰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们陶总，公司里最值钱的女人，才开60万的车，她凭什么翻你十几倍是吧，这么高调，别人还以为她才是富利的CFO呢。”
柯瑾年心里咯噔了一下，景宋早就把王振给他的那辆跑车转赠她了，她的车也翻陶清几倍，她凭什么这么高调……指不定也有人在背后像向美兰这样骂她呢。
自己值几个钱心里没个数吗……
柯瑾年想了想自己，衣服包包和鞋撑出的场面，自己真的有多少价值呢？自己凭什么和向美兰、陶清同桌吃饭聊天？这两个才是大前辈、大人物，自己连给她们端盘子的资格都没有。
她大概不知道，陶清正是因为她连端盘子的资格都没有，才对她没戒心，才愿意跟她同桌吃饭聊天的。
吃完饭，柯瑾年坐在车里，想了有五分钟吧。下车，打了出租车回公司。从今天开始，她决定要等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这辆车的价值，才再开它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