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刚回来就被告知,以后就呆在厨房打杂。
杨叔乐呵呵地忙碌着,“怎么样?小九,杨叔说把你要来就要来了,以后跟杨叔混吧?”
“行啊!那杨叔做啥好吃的一定要我先尝尝!”小九将趴在杨叔掀起的锅上使劲儿闻着,今天的红焖茄子不错,火候刚刚好,带一点点焦香味儿。
“那可不!跟着杨叔吃香的喝辣的!”杨叔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小灶里端出来一碗杂粮粥,“没吃早饭吧?昨天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了?”
小九心里一咯噔,“呃,就是今天凌晨突然想起来一个卤料的配方,就想着赶紧配出来,所以就偷偷跑出去了,去了药材店才发现原来自己来得太早了,所以就等到人家开门配完了才回来。”
“这不!就回来晚了!”小九一本正经地说着。
杨叔完全听清小九的解释,只听到了一个卤料的配方,“卤料呢?快!先让我试试!你这小丫头每回给杨叔一个惊喜!”
“没带回来。”
“你不是说配完才回来的吗?”杨叔瞪圆了眼睛。
“是啊,走得匆忙,没带银子,配完就回来了。”况且自己根本就没有银子嘛。
杨叔顿时满脸黑线。
杨叔把小九要过来,一方面是小九讨喜得紧,另一方面就是这丫头的鼻子舌头灵得很,自己新研发的菜经她一分析改善都很惊艳。
“那今天晚上吃过饭了,杨叔和你一起去,顺便再买一些猪蹄回来试试你的卤料。”杨叔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着今天要做的点心,还有两个时辰客人们就陆陆续续地到了,东西总要先准备好的。
小九放下粥碗,喝完已经一头热汗了,“嗯,行,我给你烧火去。”
在厨房打下手还算轻松,忙的时候也就那么几个时辰,其余的时间要么和摘菜的大娘边摘菜边唠嗑,要么就是和厨房里的几个大叔一起品鉴,今天谁做的菜味道好,谁的有失水准。
更多的时间可以留给自己,小九可以时不时从怀里掏出今天借来的书,有时候是小说,有时候是画本或史书,但更多的是从哪个大夫手里借来的卷毛的医书。
杨叔也常常问自己,这医书一没绘图,二不讲故事有啥可看的,自己也总打哈哈说闲着没事儿。
或许是耳融目染吧,自己已经习惯了没事捧本书看了。
甄魁大会。
一年一度的京城盛会果然名不虚传,天微微见亮,溢香楼提前搭建好的舞台前就已经挤满了人。
子时刚过,厨房就已经开火准备着大会上需要的点心食物了。
后院更是彻夜通明。
“谢谢大家光临溢香楼,我们溢香楼一年一度的甄魁大会马上开始。”倪妈妈走上舞台中央,“话不多说,我甄魁大会的规则年年如此,今日我便不多叨扰了。”
“不知倪妈妈今日是否参选?”倪妈妈刚说完,就有些个公子哥调笑道。
“今日我溢香楼美人如云,我一个半老徐娘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免得受了冷落。”倪妈妈掩嘴一笑,“还请公子们多多照顾我们楼里的姑娘。”
单单这台下的人哄闹不已,倪妈妈瞥了一眼楼上的动静,心里乐开了花。
每年甄魁大会不仅能挑出花魁正一正溢香楼的名声,同时也是捞钱的大好机会。
想这小小的一盘糕点,价钱也要翻上十几倍,偏偏这些个公子哥都是好面儿的,哪个穿金戴银的往这一坐不得摆上两盘瓜果点心?
像这二楼三楼四楼的雅间往往提前六个月就已经被预定一空了,便是舞台周围一圈的排列整齐的小木桌,那也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离舞台最远的一个座位也要五十两银子才能买到,更不必说那楼上的雅间,有钱也不一定能搞到手!
“爷,神医传来消息说,半月之后就到京城了。”楚见掀开车帘低声说道。
“嗯”
“楚冽这次伤得不重,好在他回来得时候毒就已经解了,连墨茶都惊叹居然有人能彻底解了百蟾液的毒。”楚影把头伸进来。。
“可问过楚冽是谁解了他的毒?”竹栖中指轻敲扶手,“嘟嘟”的声音传出来。
“问过了,他说是一个大约十四岁的丫头,看起来应该是京城里哪户人家的丫鬟,我已经派人在找了。”
“这毒,墨茶怎么说?”竹栖敛眉。
“墨茶说这百蟾液是被涂在箭上,一旦沾上血液便会迅速侵入心脏,刚开始人无法察觉,但半个时辰之后便会突然暴毙而亡。”
楚影攥起手指,“据我们的人调查,这毒是幽生门最近研制出来的,还没人能够做出解药,凡是被幽生门盯上都没留下过一个活口。”
“幽生门。”竹栖中指微颤,随即如往常般轻敲扶手,如同从未停顿。
“听墨茶说,这种毒恐怕就是他师傅神医在恐怕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出解药,最多只能暂缓毒素的蔓延。”
楚影兴致勃勃地说,“爷,我看这丫头医术实在高明。要是……”
“找到了再说吧。”竹栖适时打断了楚影的话。
楚影应了一声“是”便一咕噜钻出来,楚见欲言又止,见竹栖闭眼假寐,终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放下帘子。
竹栖知道她们希望她能够医治自己体内的毒,自己刚开始何尝不是这样希翼着呢?
两年来每次自己体内的毒发作,他们三人无论天涯海北总会有一人赶来为自己护法。
经过太多的希望和失望,心底也渐渐地麻木地觉得或许自己体内的毒根本就无解。
一年来,那老头子和他徒弟墨茶孜孜不倦地寻找一个又一个药方,但从来没说过找到解药,永远是可以暂缓。
好在他们一直都在,不离不弃。
溢香楼雅间。
“四哥,你总算来了,甄魁大会都已经开始好久了。”七皇子一把攥住竹栖的手撒娇道。
雅间里搁着冰块,九月的秋老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整天冒冒失失的”旁边身穿墨绿色常服坐着的人开口道,少了上位者的压迫。
“微臣参见皇上”竹栖拱手为礼。
皇上起身虚扶竹栖,“皇兄总是这样多礼,倒显得咱们兄弟生疏。”
“就是就是,四皇兄,你总是如此客气。”竹韵突然惊呼,“哇!这才是天仙下凡啊!皇兄快看!快看!”
竹迁目光所至,一遮面女子手握绸缎,从屋顶飘摇而下,身子婀娜,循着重力在舞台中央打转徐徐下落。
“这位是我们溢香楼的凌穗姑娘。”倪妈妈觑着翩然而下的凌穗和众人的表情,顿时笑容满面,心下想着看来有些眉目了。
一股如新生嫩芽的木香潜伏空中,随着女子在空中的回旋游移而去。
竹栖停顿住吹茶的动作,抬眼看向舞台去。
女子莲步轻移,在舞台上打了个圈,停在倪妈妈身后,松开绸缎坐落在琵琶后。
素手轻弹,清新之音从她手下倾泻而出,顿时寂静了场中因为凌穗出场而引起的混乱。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不知谁吟诵起这句诗,使得一片叫好声不绝于耳。
“这琵琶弹得如此好,人长得一定也不错!”七皇子竹韵兴奋地灌了一口茶。
竹栖轻笑,弹得好的,人外有人,倒是这人是难得。
这女子确是个心思细腻的,今日参选女子众多,各式花香交融混杂,但她却另辟蹊径,取了较为中性的香,使得闻腻了花香的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瞬间就将自己与众不同与其她女子的千篇一律凸现出来。
况且这香味实在耐闻,如同新生的柳树掺和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淡淡地飘洒空中,但瞬间就能找到香味的源头。
“一出场就给人这么大的惊喜,还弹得一手天下无双的琵琶,正应了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之美,看来这花魁有眉目了。”六皇子“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