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济南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驾车的车夫是一个普通的大汉,这个大汉普通得,就算你在人群当中多看他几眼,也很难记住的那种。
不过,他驾车的技术,却非常娴熟。
官道之上,到处坑坑洼洼,但是他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掌握马车的速度,从而使车轮不会陷入其中,而且一点也不颠簸。
萧拂衣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舒服的马车,以至于一上了马车之后,就昏昏欲睡起来。
不过,此时萧长鸣却没他那么轻松,他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闭目调息,实则一直都在戒备当中。
因为,他刚刚无意间发现一件事。
一般来说,长期驾驭马车的人,左手的茧子,往往比右手要多。
因为,一般的车夫左手由于要牢牢把住马绳,使马不至于脱缰,因此往往会留下许多老茧。
而握住马鞭的右手则要轻松一些,只在加速或者转向的时侯,拍打马儿便可以了。
所以,右手的茧子,应该比左手要少才对。
而这个车夫,驾驭马车如此娴熟,很明显是个经常驾车的人。
但他的右手茧子却比左手要多,分明是长久使用某种兵器所致,怎么能令萧长鸣不怀疑?
虽然看出了车夫有问题,但是他却不动声色,也没有提醒萧拂衣。
一是不想他提心吊胆,还有就是距离这么近,车夫如果是个绝顶高手的话,一定瞒不过他的耳目。
因此,他决定静观其变。
他倒要看看,这个马夫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奇怪的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对方还没有动手的迹象。
萧长鸣不禁心中开始纳闷起来:“难道是我多心了?他只是个普通的马夫而已?”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掀开车帘,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刚掀开车帘,便发现了不对,因为马车不知道何时起,已经脱离了官道,驶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可惜,他发现得太晚了。
因为车夫已经向他出手了。
他并未回身,身后却似长了一双眼睛一般,手中的长鞭朝身后一甩,如毒蛇吐信一般,朝萧长鸣颈上袭来。
如此近距离的袭击,又兼出其不意,要躲避是不可能的了。
幸好萧长鸣反应够快,伸手准确无误的将鞭子握在了手中。
车夫回过身来,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面孔之上,面无表情。
手上用劲,力道立即从鞭上传到了萧长鸣那一端。
萧长鸣只得加力,双手握住马鞭,将剩下的三成内力全都使将出来,才与那马夫势均力敌。
这时,马车忽然一顿。
昏睡中的萧拂衣也因为这一顿而醒了过来。
见到二叔双手握住马鞭一头,正与马夫角力,额头已经见汗。
聪明的他立刻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抓起二叔的长剑,“锵”的一声拔将出来,越过萧长鸣,朝车夫左胸刺去。
车夫见到他的长剑刺向自己,左手双指并拢,轻易便将他的长剑夹在手中。任他如何使力,但却纹细不动。
萧拂衣见自己抽不回长剑,索性舍弃了长剑。
车夫没想到他会突然舍弃长剑,只觉得手头一松,紧接着身子一晃,险些从车沿摔了下去。
萧长鸣岂会放过如此良机?手中的马鞭同时一松,跟着拍出一掌,直取车夫天灵盖。
但见车夫双脚紧紧勾住马车栏杆,借势后仰,身体呈九十度弯折,脑袋几乎贴地,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萧长鸣的一掌。
然后脚上用力,身子撑了起来,袖中一抹暗器直取萧拂衣,跟着手中的马鞭抽向萧长鸣。
马车狭小,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萧长鸣如果接马鞭,那么萧拂衣必然会被暗器所伤;但是他如果接暗器,那自己必然会被马鞭抽中。
来不及思考,他拧身回去,同时运劲于背,硬生生的承受了马夫抽来的一鞭,在暗器即将射入萧拂衣胸腹之际,险之又险的伸手将其握在了手中。
他感觉背后一阵剧痛,手心也是火辣辣的生疼。还没来得及闷哼出声,便听到萧拂衣一声惊呼。
原来,一鞭抽中,马夫的第二鞭又到了。
萧长鸣并未回身,身子一挨,一脚朝后踢出,如蝎尾一般踢中马鞭,将它踢向车顶。
同时借势将萧拂衣抱在在怀中,在车中一个翻滚,身体突然冲天而起,从车顶穿透而出,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他抱着萧拂衣在空中一个折身,缓缓落地,然后将他放了下来,紧紧的盯着车夫。
满含怒意的问:“你究竟是谁?”
他自然清楚,眼前之人是易过容了,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车夫戏谑道:“我是谁,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不过,如果你将藏宝图交出来,我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
萧长鸣紧握双拳:“哼,又是为了藏宝图,你们真是阴魂不散,我都说了并不在我身上。”
车夫紧紧盯着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萧长鸣回应道:“信不信由你。”
车夫不耐烦了:“哼,待我将你擒下你,亲自搜一搜,不就知道了,看招。”
说话的同时,手中长鞭不断挥舞,如一轮飓风一般,朝萧拂衣二人呼啸而来。
萧长鸣此时身无长物,赤手空拳,只得带着萧拂衣闪避。
只见他脚尖一点,身体急速后退。
车夫的长鞭落空,击到旁边的一棵树上,只听“彭”的一声,那棵树竟然被抽断。
他的长鞭顺势卷住树干,用力一甩,便朝萧长鸣二人掷去。
疾退中的萧长鸣脚尖一点,带着萧拂衣跃入空中,躲过树干。
树干从他二人脚底下穿过,只听一阵噼啪之声不断,二人身后的树都遭了殃,纷纷被树干撞倒。
然后,二人缓缓落地。
萧拂衣见二叔抱着自己,出手多有不便。于是道:“二叔,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自保。”
萧长鸣这才记起,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在自己怀里耍赖的无知孩童了。
看来,人都是关心则乱。
他只想着让他不受到任何伤害,甚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会不假思索的先救他,弃自身与不顾。
而且这一切,他做得理所应当。
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他将萧拂衣放到一边,主动朝车夫冲了过去。
车夫用力一挥,手中的长鞭一下变得笔直,如一杆长枪一般,也朝他冲来。
二人在途中即将相遇的刹那,萧长鸣一个侧身,躲过长鞭,二人已错身而过。
然后,二人同时回头,再次朝彼此冲来,战在了一起。
萧长鸣手中虽然没有任何武器,但是胜在轻功出其不意,车夫的鞭法虽然毒辣,但他总能在紧要关头避过攻击,甚至借机反攻。
两人你来我往,几乎势均力敌。
萧拂衣在一边看得着急不已,心道:“若是时间久了,二叔内力不继,那可就完了,我得想个办法,相助二叔一把。”
他朝四周看了看,见旁边的树上有个马蜂窝,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他脱去外衫,包住头脸,一个纵身,跃上树梢,小心翼翼的将马蜂窝摘在手里。
这个过程中,马蜂窝只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上面的马蜂也未察觉,所以并未蛰他。
他朝场上对战的二人瞧去,瞅准一个机会,将手中的马蜂窝用力甩出,口中同时大叫:“二叔快闪。”
萧长鸣也是反应极快,在萧拂衣喊出声的同时,已经迅速闪开。
然后,那只马蜂窝,从他旁边呼啸而过。
而他对面的车夫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可没有萧长鸣那么迅速的身法。
马蜂窝一下子便砸到了他的身上,蜂巢上的蜂蜜一下子溅得他满身都是。
似乎想到了可怕的后果,他赶紧丢弃手中的长鞭,落荒而逃。
可是他哪有那些马蜂快,只见那些马蜂如发疯了一般,朝他追去。
他只得左闪右避,不断抱头鼠窜。只一小会儿,身上便不知被马蜂蛰了多少针,头脸肿得比猪头还大。
然而,那些马蜂并不稍息,依然乐此不疲的追着他。
最后,他总算反应过来,边跑边开始脱衣服。
于是,一个头脸肿得比猪头还大的男人,在这片密林之中,赤裸狂奔。
萧拂衣二人听着远处,不断传来惨叫之声,直到声音微不可闻……
萧拂衣从树上飞身下来,一脸得意:“怎么样二叔,我厉害吧?”
萧长鸣竖起大姆指:“一个字。”
“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