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奥要追踪的人已经离开他的视野,面对莉丝的邀请他无所适从。
如果这个未来和之前那次一样,那么接下来堀奥会跟着莉丝去到负三层,然后被其他工作人员抓住。
“究竟该不该跟去?还是跟上次一样逃离?”堀奥心里考虑着,回忆起上次看到的未来轨迹。莉丝身上挂着的挂饰,看上去十分珍惜,但在咖啡馆时并没有出现。
堀奥决定去,莉丝帮自己避免了被开除,他应该相信她,而且需要相信。
“去哪儿?”堀奥跟随莉丝进了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上次在模拟器中看到的一样。
其实他心里还是害怕莉丝会按下负三层的按钮,他甚至默默决定,一旦莉丝要去她的办公室,自己就找个理由离开。
结果出乎堀奥的意料,莉丝没有按下负三层,也不是回到上面,而是用手环扫描电梯控制板后,按下了负五层,隔离层。
未来人生轨迹通常会导出常规和最佳两条,堀奥一直认为和虫子直接通过模拟器联系会得到唯一的未来,但照现在来看,这个被堀奥人为扭曲的未来,是虫子给予的第二条轨迹。
也就是说,时间差给出的人生轨迹,促使堀奥进入第二条轨迹。但究竟是“命由天定”的常规轨迹,还是“人定胜天”的最佳轨迹,堀奥也无法分清楚。
但可以肯定,现在这条线里,他影响了莉丝,使她改变了对TM的认知。莉丝的人生轨迹间接影响了堀奥的,在这条新轨迹上前行。
他其实不确定新的轨迹会不会成为最佳,因为没有专业模拟器操作师的帮助和分析。
“去隔离层。”莉丝回应:“虽然没有直接去副六层的权限,但我至少可以把你带到它的上一层。”
“你认可我的决定?”
“不,我只是想让你死心。”
堀奥没明白“死心”是什么意思,直到电梯停下门被打开,隔离层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他才领悟那句话的含义。
电梯口留下一条又细又窄的通道,顶上挂着灯,这条道是方便单人巡逻的,宽只有人肩,长看不到边,它的墙面或者说所有内容物都是铅板堆砌。
“铅?!”堀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条虫子,很可能有辐射或者强腐蚀性,所以才需要隔离层的存在。
“我们的制服虽然能抗一定辐射腐蚀,但我不认为可以承受得了见时间差。”莉丝说完回到电梯:“走吧。”
堀奥第二次感到绝望,他妻子的离世是第一次。
生下孩子,从医院回到家没多久,妻子的尸体被发现,从家中被抬出来。因要遵循所谓TM公司保密制度,文琪被送到TM专有墓冢。
尽管有人说是产后抑郁自杀,但堀奥不愿相信。浑浑噩噩的工作生活,在试用部的业绩越来越少,甚至还和当时的负责人闹矛盾。
后来看到妻子的日记,他开始怀疑妻子的离世和TM有关。就在次日,他的手环颜色成黑色,被安排去了暗室。
堀奥约了尤易,还是在那个咖啡馆,把妻子离开的事和他的怀疑讲清楚。
“唉……”尤易叹着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堀奥:“那你找到你妻子会进黑名单的原因了吗?”
“知道。”
“哎?你已经知道了?!”
“猜测,只差求证。”
“是人为的还是那条虫子干的?”尤易在外面比在公司自在一些,问得也很随性。
“前者,而且害文琪的那个人还在优化部。”
“在优化部?”
“优化部现任负责人。”
尤易不太敢相信:“我们的冢本负责人?”
“他很少见人,不是因为老了,而是怕秘密太容易暴露。”
堀奥跟尤易解释,今早的晨会上,冢本拦住他说了些“客气话”,就是那时注意到负责人老头的手环,血红色的外表下一团黑。
“那个冢本,手环颜色是涂盖上去的,我看得透彻因为我也这么尝试过。”堀奥分析道:“文琪发现手环的秘密,除了写在日记里,她也可能被优化部负责人【关心】。”
文琪怀孕后离开了TM,离预产期一个多月,冢本去看望过老部下文琪。
出于善意,文琪将虫子蚕食事情告诉了冢本,更把手环的秘密说了出去。
当时的冢本已经发现自己手环变黑,听到文琪的猜想,立刻警惕。
“当时一个和我有矛盾的试用部同事,骗文琪说我出事了,让她拖着身子跑来这里看我。我估计,是冢本指示的。”
“我想起来了,我刚入职不久的时候,确实有个孕妇出事儿了,在公司后门那儿,满地的血,因为是上班时间没人施救,我就翘班送去医院了。”
堀奥也懊悔不已,当时为了多赚钱养家,工作拼业绩,不停接待客户,以至于和TM其他人一样,成了一个冷漠的人。
“你救了她,也救了孩子,她把你写进日记,说一定要感谢你,可是......”
堀奥的伤感也感染了尤易,他不需要感谢,因为在他心里,帮助弱者是应该的。
“冢本并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知晓秘密的人,黑名单是他加的,但怎么做到的不得而知,还有文琪到底有没有见过虫子还得调查。但可以推定冢本,是罪魁祸首。”
尤易这回聪明了一次:“你是不是去看了模拟器?又看了次未来轨迹?”
堀奥毫不避讳的承认:“对,我去优化部找你的时候,你去吃午饭了,利用那段时间看的模拟器。原来的轨迹显示我会找到冢本对峙,知道真相然后被辞退。”
“没有我的手环你也能开模拟器?”
堀奥掏出一个红色手环:“我昨夜在优化部搜出来,文琪的。”
尤易很明白“搜”的意思,他们优化部会把退休或离走的同事留下的物品,收集放在陈列柜。
“我需要你去帮我验证。”堀奥恳求。
“验证什么?”
“文琪有没有接触过时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