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在她的驾驭下似风一样飞驰。长矛如雨,不断从背后投掷过来,小女孩从未骑过马,剧烈颠簸之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潘朵拉一把抓住她,一只箭恰在这时飞来,没入女孩的后背。
她口中涌出鲜血,勉强道,“往山里跑。”
战马奔入山林,追兵便放缓速度,不再追赶。反正明天要放火烧山,她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伯邑考骑在马上,望着黑黢黢的大山,薄唇紧抿,握着长矛的手太过用力,隐约可见手背隆起的青筋。冷冽的眸光从士兵们脸上划过,他们满面羞惭的低下头。两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居然能从大军的重重包围下逃脱,这分明就是对他们、对商王朝的羞辱!
“回去领杖!”伯邑考神情冷峻,调转马头回去。
进山之后,听到身后的人不再追赶,潘朵拉停下来,将小女孩抱下马,查看伤势。箭羽透胸而出,脏器破裂,引发内出血,需要尽快找到草药为她医治。但自己不能离开,深山之中,血腥气极容易将豺狼招徕,如果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女孩似乎看透潘朵拉的顾虑,“上山,我的族人就在山里,他们会救我。”
潘朵拉简单的为她包扎伤口,便背上她,朝深山走去。
一开始,女孩还能断断续续的指引,渐渐的失血过多,彻底昏迷过去。潘朵拉开启热源追踪,发现山坳之中,有十几个人埋伏在密林中。而他们后面的山腹中空,里面藏着上千人。
晨光微明,守卫认出,潘朵拉背上的女孩子是族长的小女儿,姮,立刻将他们引入山腹。
这个时候的人们,群聚而居,依靠打猎、农耕为生。他们不懂星辰为何轮转,四时为何变迁,人为何生死,将这一切归为神明之力,定期祭祀,奉献牺牲。巫,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人们生病,习惯的寻求神明庇护,因此,巫与医通。
族长望着面色苍白的女儿,忙命人将巫医找过来。巫医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头疼脑热还能治,对付冷兵器的创伤,只是拔箭,洒止血药草,剩下的听天由命。
姮的体内有淤血和感染,当太阳升起,便发起高热。如果任由病情发展,她很快就会死。
姮的姐姐抱着她,温柔美丽的脸庞上满是哀伤,她望着潘朵拉,“我叫妲己。多谢你将姮儿送回来。我知道,我们都会死,但能跟家人死在一起,总比死在敌营里要幸福。”
妲己,有苏氏,原来她就是商王的妃子,文献中的红颜祸水。潘朵拉眼中的妲己很年轻,约莫十六岁,花季雨季,有着这个年龄女孩子的所有美好。鬓若鸦色,肤若凝脂,柳眉笼翠,唇点朱丹,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你们应该投降。”
“降?”妲己神情黯然,“降者的命运,就是做奴隶。我们都会被送进朝歌,分封给王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做最卑微最低贱的活,过最凄惨的日子。”
“如果你们坚守不出,天一亮,大军就会放火烧山。”山洞内潮湿空旷,没有点燃火把,仅有几盏油灯,为这无边的黑暗带来微薄的光亮。山腹不是完全封闭,有风从石壁的狭缝中吹进来,烛火轻摇,映照在潘朵拉的瞳孔上,幽深,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告诉你父亲,将族中的美丽女子和青壮男子献给商王,至少,你们能活下来。”